糸师凛也不是我认识的糸师凛。他手心能燃起青色的火,火光化作一片浩淼。漆黑褪去,每一颗雨滴里都有一颗青色的心脏。
天穹重生,蓝天之下却还是一片沉寂。城市仍是废墟,怀里的士道仍是冰冷的尸体。
“为什么……?”
我张开嘴,却不知道先问哪个问题。糸师冴默默看我。我的身影在他瞳孔中映出灰烬的颜色,仿佛是一个伤口。
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梦。当我睁开眼睛,仓促响动点亮了床头的夜灯,我看到这里是我的房间。凌晨两点半,我在家中,没有黑雨,没有崩塌的天空。
城市在沉睡,没有巨龙落下。
但我要找到士道龙圣,独属于我的,真实的士道龙圣。种种记忆和后怕合而为一,这个念头催促我跑下楼。我很着急,连跑带跨,几乎要从楼梯摔下去。
“等等,你去哪里?”
当我光着脚冲向玄关,一个声音制止我夺门而出。我听见开关被按下,客厅骤然亮起的灯光中,我看到士道半眯着眼睛站在沙发旁,脚边是一张毛毯。他就睡在客厅,刚刚被我吵醒了。
来不及问他为什么在我家,我跑过去。实在用力过猛,慢不下来,我撞到他身上。他咕哝着向后倒,躺在地上发出闷哼。我开始脱他的衣服,把下摆往上掀。
“嗯?等等!”他捉住我手腕,“你在梦游吗?”
“让我看你胸口!”
我大声命令。他愣住,我趁机把下摆掀起来。没有伤痕,仍是印象中开阔有力的胸膛。我松一口气,坐在他身上不想起来。好累,已经不想思考,不想再担惊受怕。
“真做噩梦了?”他善解人意地揣摩我的行为。
“嗯,但我不想说,别让我回忆了。”我倒在他身上,发出长长的叹息。
“不想说就不说。”他抚摸我的后背。呼吸和心情,每一寸肌肉都变得柔软。我的脊骨在他掌心下折出无比松弛的弧度。
“我怎么回来的?”我问。
“你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睡得很沉。我没叫醒你,带你回来的时候刚好九点。不过你爸妈不在家。”
“他们去哪儿了?”
“从你包里找到钥匙,我开门进来。他们在桌上给你留了字条,他们也像我俩一样出门旅行了,也放心我会按时带你回家。我的信守承诺还是收到了掌声,虽然是沉默的掌声。”
“明天再给你另一种掌声,七点叫醒我,我来做饭。”
“好。”
他坐起来,打算把我抱回卧室。
“你要走了吗?”我不禁搂住他脖子。
他身体后靠,开关轻响。客厅最亮的主灯被关掉。还有几盏淡黄的氛围灯,光亮笼罩他静静的面庞。他低头吻在我额头上。
“你还会做噩梦吗?”
“我不想再回去了。”
“好,那我不走。早上七点,我会叫醒你。”
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我的脸。他不带情欲地吻我,像一次春天的日落。想想梦里,巨龙的他向我坠落。
假设中最坏的结果,命运没有安排好的结果,尽全力也不被成全的结果……
我不想梦是预知,梦会成真。我紧紧抱住他,在夜深人静的冬夜里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仍然是不带情欲的触碰。他的手指划过我面颊,贴紧肩胛的皮肤。
被收拢心惊欲飞的翅膀,我安定,平静,而后将慢慢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