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说他心狠手辣,可上官玄在命悬一线前,还想着给手无寸铁的车夫留最后生机。
她张了张嘴,没提。忽然注意到他枯树枝刮坏的衣袖下露出的手臂包扎布条,布条上颜色暗沉,在他的动作来回时还渗出新的血。
“你的伤口,得换新的布条了。”
“行,晚点你帮我换。”上官玄对上她的明媚的凤眼微笑,头也不低,手干脆利落地将磨好的树枝在地上,狠狠地插了几下。
一串鸟儿忽然出现在他们对视的视线范围之内,“你且安心等,特别好吃。”
鸟儿的羽毛遇到火焰,冒出滋滋声响,有股头发被烧坏的怪味,但很快没过多久,鸟肉身上烤出来的油脂香飘山洞,油脂滴在火焰上,火焰更盛了些。
“一口一个鸟娃娃。”上官玄将烤好的鸟串放到她面前,“吃吧。”
慕容云接过鸟串,手碰到他的手掌心,想起他奄奄一息时,他们紧握着手,她还一个劲拼命给他渡气,耳尖不由得有些发烫。
“手艺生疏,比不上书院的大厨。”
“兄台教训的是,日后我定好好钻研下厨之道,解决慕容兄嘴刁的毛病。”上官玄笑着,给火堆重新添上木柴。
火星子窜起,火焰照得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在山崖边,你同我一道跳下。”上官玄偏着头看她,“我就决定,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
慕容云吃着吃着眼眶泛红,为他施针的画面再次闪过,若不是簪子和运气,恐怕他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想让我回答你。”她放下吃的,山洞里安静得能听见柴火噼里啪啦燃烧。慕容云垂眸,“若你不在世上,我活着,少了很多趣味,即使当了官,我的心,会变得空落落的。”
上官玄喉结滚动,伸手去碰她的脸颊,“和我在一起,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你说过,你想当官,想有一番作为,若我们的嫁娶让你不自在,没关系,我愿意做有名无分的人。”
“只要做你的人,就已足矣。”
他碰到她的眼角时,慕容云才感觉到,自己早已无声落泪。
“有美男子主动投怀送抱,本公子一般不会拒绝的。”慕容云吸吸鼻子,哼声道,“你若想阻止我见其他男子……”
“没关系,我见一个,打跑一个。”上官玄霸道说,“其实你对我的影响,完全超乎我的预料,以至于后来我不得不将你纳入我的未来之中。”
“我从小不受父母喜爱,他们很厌恶我,从小就让我在山间长大。为了证明自己,我刻苦学习,为了在科考中一举成名,让抛弃我的父母对我刮目相看。”上官玄淡淡道,平静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对人没有太多感情。”上官玄笑得很温柔,含情脉脉的温润公子再度浮现在人前,“山间野兽环伺,自己活下来就够费劲,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但,遇到你之后。我依旧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可我会主动干涉别人的结局,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你失望的,难过的,痛苦的神情。世界是残缺破碎的,但有了你,多了很多明艳。”
慕容云轻轻触碰他脸上被枯树刮伤的口子,“原来如此。”
她说话带着鼻音,心中的酸涩涌上来,让她一时哽咽。
她来到书中,改变了上官玄的行事作风。
山洞中,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慕容云闭上眼睛,“若是当时走的是官道,或许咱们如今也不会这般狼狈。”
“不。”上官玄将她搂得更紧,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他们十人都骑着马,若是官道拦截,他们骑马刺杀,更难处理。”
“他们敢骑马?”慕容云捂着嘴,“莫不是,官道拦截的官兵和他们,是一伙的?”
若不是一伙,十匹马浩浩荡荡地杀人,能安然无事?
“他们想要的,是在江南拿到的所有证据。”上官玄扯着唇,“可惜,册子怎会带在身边?”
两人互相搀扶走出山洞,天色阴雨连绵,远处残雪在山峦中形成独特的美。
三日后,慕容云在看到熟悉的守门面孔时,不由得高兴:“阿早,阿午!”
“你们可算回来了!”阿早连滚带爬冲了过来,“没了你,书院没人陪我玩!”
阿午在旁边默默插了句,“我不是人?”
阿早瞪他,没理他,继续兴奋同她八卦:“书院来了两位新人,认真刻苦……”
话还没说完,钟声响起来了,阿早摸着肚子,“我吃点东西垫垫。”
上官玄在斋舍门口,就与慕容隔了些距离,“待会学堂上课,记得别迟到。”
慕容云望着上官玄故作疏离的背影,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他们在学院里,不能引人注目。
“慕容。”徐夫子敲着戒尺,“才一会的功夫,你就开始打瞌睡!”
学堂上到一半,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精致圆脸姑娘,手中抱着陶罐,里面飘出袅袅药香味。
她发髻上别着簪子,笑起来露出小虎牙,每个动作都牵动着书院男子的心。
“她叫小满。”徐夫子咳了咳道。
提醒那些看直的雄性眼睛注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