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集团的年度理事会议,总是选在年底前的一个清晨召开。
入冬第一场小雪还未化尽,市区气温已低至零度以下。清晨七点半,金融大厦顶层会议厅已灯火通明。
褚家的股东们大多年过半百,身着深色呢料大衣,手里握着文件袋和电子平板,言语间不乏疲惫与戒备。
唯有今天的会议,与往年略有不同——
他们等的,不只是数据和分红,更等着那个传说中“最年轻的接班人”露面。
褚沂阳。
二十二岁,毕业于海外顶尖商学院,传言中是褚家“长孙”,也是集团未来的“光明之子”。
七点四十五分,电梯门准时打开。
人群一时微顿。
一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走进会议厅,身着定制灰色西装,修身有度,神色不卑不亢。他的五官不算惊艳,但清俊挺拔,气场干净,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与轻浮之间的平衡感。
他拎着简约公文包,笑容温和地对每一位股东点头问好。
“王叔,您还是一样精神。”
“孙董事,好久不见。”
他举止有度,称呼准确,礼节老练到不像一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
但也正因如此,他越是稳重,越显得令人安心。
最年长的股东私下感叹:“这孩子,是我们这一脉几十年来最像话的。”
会议开始后,褚沂阳被安排坐在主席台下首第二位。
而第一位,始终空着。
有股东轻声问:“褚行昭还没来?”
“据说身体原因,怕出门感染。”
“也是,他那样的人,能来一次就不错了。”
“可惜了,一副好样子,却废在马上一摔。”
“这才是真正的龙种呢。”
“那又怎样?腿断了,能干什么?”
褚沂阳听见这些话,只是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地在平板上滑动会议资料。
他不会接话,更不会附和。
他只等着——等那个属于他的空位,慢慢变热。
会议内容依旧是财报、预算、人事安排的老三样。
褚沂阳并不急于发言,他只是记笔记、偶尔低声与身边人交换意见,一派沉稳。
直到会议中段,轮到海外资产部汇报,他才在众人目光下起身,走到台前。
“各位叔伯长辈,”他朝众人点头,语气不急不缓,“我是沂阳,今天汇报的部分,是我协助调研的年度国际投资板块。”
他将报告上传至大屏幕,简单而有力地分析了两项重要基金项目在今年第四季度的波动,并提出了三种应对方案,分别针对保守型、平衡型与激进型股东的利益偏好。
汇报不到十分钟。
但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最懂得“说话要少,说对最重要”的那种人。
掌声响起时,褚沂阳收起文件,鞠躬谢过,转身回到座位,动作利落。
最年长的几位股东私下交换眼神:“果然是……太孙。”
会议结束后,褚承宗没有露面,但秘书带来口信:
“老爷子说了,今天表现最突出的,是沂阳。”
这话在场内外炸开。
褚家内部,一向惜字如金。
老爷子能当众夸人,已经是几年来首次。
当天下午,就有几位常年摇摆不定的持股人表态:
“以后我们这几票,听沂阳的。”
褚沂阳却没表现出任何得意。
他只是笑着应酬,鞠躬寒暄,回到车上时才取下领带,倚靠在座椅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回家?”司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