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几乎是同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洛温颜见二人手中一人一封信函和严肃模样,便知可能出事了,她没多问,只是接过了密函。
第一封,是落云宫围攻妄语斋的急报。
第二封,是温儒卿伤了秦媚阳的消息。
洛温颜闭了闭眼。往日的同门情谊,终究抵不过温儒卿的执念。先前尚可说是兄妹龃龉,如今却已是宗门道义。
她指尖抚过上面斑驳的血迹,没想到温儒卿竟真能疯魔至此。
西山。
胡慕颜这次终于没被丢下,三人带着清辉阁与未亡人赶到时,妄语斋已死伤惨重。
洛温颜起初还存着一丝侥幸,可眼前的景象瞬间击碎了她的迟疑——
周一奂不顾有伤在身,仍死死将秦媚阳护在身后。而温儒卿剑锋染红,步步紧逼,他们身后,便是落石无声的深渊。
“滚开!”
子衿剑寒光乍现,温儒卿被逼退数步。清辉阁众人迅速列阵横亘在了落云宫与妄语斋之间。
洛温颜快步上前半跪在秦媚阳身侧。伤口虽已包扎,但血色仍透过白纱渗了出来。她指尖轻颤,确认她无性命之忧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多谢!”她对着周一奂轻声道。
秦媚阳听到动静费力睁眼,看清是洛温颜后,眼眶倏地红了。
“阁主……”她嗓音沙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阁主了。”
“别胡说。”洛温颜抚过她汗湿的额发,正欲运功为她疗伤,却发现周一奂早已渡了内力护住她心脉。
“怎么回事?”
“隔着,我回程时”,秦媚阳断断续续,“正见落云宫向着妄语斋的方向鱼贯而出,我担心出事,就带着几个人一路跟了过来。”
她咳了一声,道:“等到的时候,现场已是一片混乱。温儒卿大开杀戒,我想要阻拦便被他所伤,幸得周斋主所救才能有命再见到阁主,也趁机让人传信回去,我以为……”
“好了,我知道了。”洛温颜柔声打断,“媚阳,睡一觉吧,醒了就都过去了,这里交给我。”
秦媚阳终于松懈下来,在她怀中昏沉睡去。洛温颜示意门众将她小心移去一旁休息,再抬眼时,眸中寒意凛然。
“周斋主。”
洛温颜的声音出奇平静,目光始终未看向温儒卿,仿佛那人早已不在她眼中。
“落云宫和妄语斋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温儒卿顿时大怒,剑锋直指周一奂,“洛温颜,你不问师门,不问师兄,反而去问外人,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你眼中……”
“闭嘴,温儒卿!”胡慕颜厉声打断,连最后一丝客套都撕得粉碎。自温儒卿在清辉阁拔剑相向那日起,他便再不愿称一声温宫主。
“外人?”胡慕颜冷笑,“温儒卿,你口中的每一个外人都在尽己所能护着温颜,而你这个‘自己人’,”他字字诛心,“次次伤她最深,你没资格喊她的名字!”
周一奂捂着肩头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他望着洛温颜紧绷的侧脸——从她出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重伤的秦媚阳身上时,就知一些事情已经基本成了。
正合他意。
“小颜,”他哑声开口,“此出确实有因,不久前我意外在温凉岛找到一物,温宫主便不惜赶尽杀绝,将妄语斋逼入绝境。”
“一派胡言!”温儒卿气势汹汹,“你无故擅闯温凉岛在先,伤我族人在后!至于秦媚阳——”
“够了”!洛温颜骤然打断,她已听够了温儒卿对她身边人的诋毁,每一个字都令她作呕,“周斋主,他所言是否为实?”
“是,”周一奂坦然,“我确实带人去了温凉岛。”
“带人闯温凉岛,是为了找你说的东西吗?”胡慕颜急问,“周斋主,你尽管说,什么东西?”
周一奂犹豫片刻,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一层层的包裹之下,待揭开最后一层粗布时——
一个巴掌大的木偶现于众人眼前。
女子模样,刻着生辰名讳,七根细长的银针深深钉入心口。
“这是……?!”
云荼瞳孔骤缩,目光从木偶移向周一奂,又猛地转向温儒卿——
杀意,在这一刻彻底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