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温颜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染透,暗红顺着衣角滴落,在青石砖上绽开一朵朵狰狞的花。
沧凛剑在她手中已不似兵器,而是一道索命寒电,每一次挥斩都带起一蓬血雾。她彻底杀红了眼,她杀得疯魔,剑锋所过之处尸骸堆积如丘,整个彼岸被她的怒火恨意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
可即便如此,仍不见南宫扬三人的踪影。
古年温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那种势不可挡的锐气与杀气虽已足够震慑所有人,但洛温颜那时内力尚受限制,这是她全身上下的唯一的弱点。
即便是无缺,即便没有弱点,洛温颜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人,寡难敌众。
体力消耗大半,她的心神又早被清辉阁众人的死撕得支离破碎,以至于在古年温的杀招下渐露颓势。
生死一瞬,掌风如雷,直取心脉——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从斜里冲出,硬生生挡在了洛温颜身前。
南宫扬的脊背被这一掌击中的刹那,骨骼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却仍死死撑着,不肯倒下。
他猛地咳出的血当即喷溅在洛温颜身上。
南宫扬让洛温颜原本就基本丧失殆尽的理智彻底弦断。
她彻底失控。
她不知道自己又杀了多少人,掌心被血浸得滑腻,可她的动作仍未停下。四周尸骸堆积如山,血水漫过靴底,每一步都踩出粘稠的声响。
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那双猩红的双眸和已经杀到疯癫的气势,连这位见惯生死的杀神不禁心颤。
就一瞬的破绽,沧凛剑寒光暴起,硬生生斩下了他一条臂膀!
云荼赶到彼岸之时,洛温颜正死死拦在南宫扬身前让彼岸的人无法靠近一步。
那时南宫扬仅剩最后一丝不清明的气,那具残破的身躯还在微弱地起伏,血沫不断从唇边溢出,意识模糊,却不断含糊执拗的重复着快走。
可洛温颜半步不退。
清辉阁的血仇未报,凌双和秦媚阳生死未卜,南宫扬的命还悬在刀尖上——她怎么可能退?!
她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伤口纵横交错,可沧凛仍在手中,哪怕骨骼寸寸哀鸣。
她半步都不肯退。
古年温捂着断臂踉跄后撤,指缝间鲜血汩汩涌出染红半边衣袍。他面目扭曲地厉喝一声,霎时间,更多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如潮向中央合围。
可洛温颜竟在笑。
血珠顺着她的睫毛滴落,那双盈满泪水的猩红眼眸,在跃动的火光与凛冽刀光映照下,美得近乎妖异,惊魂动魄。
她摇摇晃晃地横剑而立,剑尖在地面划出半道猩红弧线——这是她最后的防线。
云荼在千钧一发之际破开重围。
他没有恋战,身形如鬼魅般掠过战场,一手抄起洛温颜,另一手扛起南宫扬的尸身。古年温的怒吼在身后炸响,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但终究没能追上那道转瞬即逝的青影。
云荼踏着琉璃瓦掠过箭雨带走了两人。
回程的路上,洛温颜的意识早已支离破碎。
她蜷缩在云荼背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胛,干裂的嘴唇不断开合,反复呢喃着清辉阁众人的名字。
直到被安置在落云宫的玉榻上,剪开她与血肉粘连的衣衫时,她才在剧痛中骤然清醒。
那是洛温颜生平至今最重的一次伤,也是清辉阁与彼岸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开端。
庄如月听的指尖发凉。
更令人窒息的是,即便血洗了彼岸总堂,凌双与秦媚阳依然杳无音信。洛温颜不顾周身未愈的伤口执意要再闯,就在此时,古年温的威胁信送到了她染血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