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对吴兵双说的,人却是看着成东飞的,他起身整了整衣角,走之前,还不忘眼神锐利地又看了一眼章予。
成东飞拿起桌上的那杯茶,缓缓饮光,末了,示意旁边的吴兵双先退下:“吴老板,能不能让我跟你们这位……演员聊一下……”
吴兵双一脸惶恐,怎么的,他这剧院的台柱子都这么厉害的吗?前一个杨虞姬,得特务长赏识,这个章予,得特务长委员长两个人的赏识。
他识相地退下,因为他清楚,这位委员长不像那位特务长会难为人,应该没有撬章予的意思,要知道,现在章予可是他的摇钱树,断不可被撬走。
眼见吴兵双离开,成东飞朝旁边的座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
章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
成东飞侧了个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小章同志,最近怎么样?”
章予没说话,就这么怔怔地看了成东飞一会儿,半晌过后,忽然说了一句:“委员长,你有白头发了。”
委员长倒茶的手停顿了些许,继而又是不动声色继续道:“如今军统换了特务长,吴老板的生意怕是不会好做,你记得,多帮帮他。”
聪明人的对话,往往点到为止,对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也得时刻注意些。
“我明白。”
“有困难就跟我讲。”
章予沉默,不再说话。
陈峰给力,没几天,就将话剧社的所有信息都挖得清清楚楚。
吴兵双是社里的外联,胡玉华为财务,因为话剧社长期与校外的剧院合作,所以势必得有这个两个职位,吴胡两人为情侣关系,吴兵双挺怕女朋友的,这一点戏里就能体现。
李雅婷这两天的眼皮更加臃肿,脚趾想想就知道,她指定又在为了剧本天天熬夜,江天晚在从她身侧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她夹在手腕上的本子,剧本标题若隐若现:《何月照人》。
江天晚心中一顿。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话剧社,对《春江花月夜》还真是执着。
江天晚从一开始便觉得,“何人见月”出自《春江花月夜》,但是不确定,直到今天这个新题目出现,他才确定了这一点。
但他仍有一个疑问,两个题目都出自《春江花月夜》这首诗,而且还是前后呼应,但这个戏的内容,又跟《春江花月夜》毫无关系,所以,他们为什么会起这个题目?
编剧前后换过,两个编剧不可能如此心有灵犀,写个话剧标题都遥相呼应,这标题大概率,就是沈轻舟起的。
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春江花月夜》这首诗?
不至于吧,沈轻舟那货能这么单纯?
江天晚实验楼晃晃悠悠地走着,脑子里琢磨着这事呢,正巧偶遇了班长,择日不如撞日,班长当场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江教授,交班费了。”
“班费?你群里没通知啊。”
“是那谁的,之前没交的班费,拖欠好久了,给他发信息他也不回,你帮他交一下?”
“那谁?哪谁?”
“就那个……你室友。”
他室友?江天晚琢磨了一下:“钱潮?”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慵懒,又不失欠扁的声音:“江教授,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拖欠班费的小人?”
江天晚一回头,那张上乘脸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不带偏见地看,这人的皮相确实足够帅气,就是这个讨打姿态,过于让人手痒。
钱潮?班长觉着不对,翻了翻手机:“不是钱潮,钱潮交了,是那个出去联培的,叫……顾天?”
江天晚这才意识到,顾天坐牢的消息被封锁了,就连班长也不知道这事。
江天晚皱了皱眉头,这事又不能跟班长多解释,别无他法,只能把顾天的那份给交了,班长收钱走人,江天晚转头盯着钱潮,眼神里仿佛在说:“有啥事?”
钱公子向来与他心有灵犀:“没什么,上个案子的收尾工作,还真是拖拖拉拉。”
江天晚耸耸肩:“一点班费而已,也没必要计较这么多了,对了,你那边有查到沈轻舟什么消息吗?”
沈轻舟这个人实在过于神秘,连陈峰这个“校园万事通”对他都知之甚少,陈峰跟他讲,沈轻舟平时都是在校外剧院进行活动,所以学校里关于他的事不多,如果师兄校外认识一些这个行当里的人,那会好打听一点。
江天晚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某些人,本地超级富二代,上次说请京剧演员闹鬼,凌晨就请过来闹了鬼,社会上打听人这种事,交给这种“钱多如潮水”的人,再加上,他的某个“天眼”一般的大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