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长老分别拦住北上、北后、西右、东左以及南前方位的兽魂,惟宁,你到阵外面仔细守着,警惕黯兽催动红泽国内的尸魂大军。”
商淇姝心想,在尸魂大阵的阵眼没有被连根拔起之前,黯兽就还有翻身的可能,甚至还能引出比此境更多、更强大的尸魂潮,而不管是彤炜师妹,还是荆溪师弟,截至目前为止,仍没有一人传来消息,想来他们在阵眼处遇到的状况也是相当棘手。
另一边,兽魂方位在不断转移,十三个方向,十三道碎魂,十三缕兽识,黯兽魂魄被分裂至此,嵘豗心中,逃离的念头远比愤怒更占据上风。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自己会沦落至此,像一只东躲西逃的阴沟老鼠,还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若说这背后没有一些预谋,他绝对不信。
那么,究竟是谁?
四州城内那些蝼蚁他已不必去考虑,从壬戌宗弟子踏入这片禁地,他们就注定只有一个下场。
而除此之外,便只有那个人了!
对壬戌宗的忌惮,已经让那人迫不及待想要借助他的手,永除他的心头之患。
“娄誓言——”嵘豗的魂魄发出一阵无声的嚎唳,怒意极狂,“想让我们两败俱伤,好坐收你的渔人之利?”
“你敢销毁对黯域的承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背叛的代价!”
娄誓言,当今君主最信任的护国巫师,为了维护自身在朝在野的权力与声望,无所不用其极。
商惟宁与解旻在入梦楼差点被害,便是娄誓言的手笔。
“血灵石多少年不曾现身,却偏偏在我即将阵成的时刻出现,还要选在必经此地的魔界九曲焚河,娄誓言,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嵘豗阵阵冷斥,心中已将娄誓言活剐了千万遍,裂成十三道的分魂却逢机立断,在余下二百五十万数的“九天萤火”阵内见缝插针,想要尽快穿过这片荧荧“星海”。
贺云野刚出风口,尚在局势之外,可当望向腰间的紫玛瑙,发现其上银莲花枝竟在空中摇摆无定时,便知嵘豗此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不能像稷封一样,通过血灵石的预测去判断所有兽魂分魂的行踪,唯有让银莲花选定其中一则碎魂,坚定不移地紧随其后。
那一则碎魂逃躲的方向正是北面,而镇守在北面的,除了正将火灵无限融合的上宫长老,还有落于阵外手持切玉秋霜宝剑的商惟宁。
商惟宁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贺云野,乌墨般的眼眸内闪过一瞬间的诧异,而诧异之后,是无尽的欣喜。
贺云野看不见一众分魂们的逃向,但随后便发现,除了有四营金柳木条奔赴东、西、南三个方位外,剩余的柳条直分成了九营,纷纷往北面袭来。
“这一次,真多亏了血灵石。”贺云野不禁暗道。
“兽魂既然大都往北边去,那里定然藏有他的杀招。”贺云野想到了尸魂阵的阵眼。
先前他不用水灵旗将所有亡魂收归,一来是嵘豗在阵中搅局,收归困难重重,二是阵眼不破,一切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如今,嵘豗见败势已显,是准备召唤埋伏在红泽国界内的尸魂大军了。
而不出贺云野所料,在千里之外的红泽国,甚至与红泽国相邻的耀州与裕州境内,诡异阴寒的气息正不断地从大地升起,重重黑影穿破了阵眼禁制,带着腐蚀与消溶之力,席卷着一切生灵……
贺云野回头望了一眼,原是担忧稷封与壬戌宗的弟子们会力不从心,却见到百万“萤火”被商淇姝与众长老的法诀衍化,正快速地交织融合,于天地间升起十三道青碧色的虚影之门。
当贺云野看清那些虚影之门时,当下不由自主地心生出一股悸动。
原来这些虚影之门,其上流光泛动的纹路,竟与金色封印符上的符纹所差无几。
“这‘萤火’法器,莫非也与仙界有关?”联想到金色柳木,贺云野对于壬戌宗持有的秘辛不由得更加好奇。
但不管秘辛多诱人,眼下封印兽魂才是至关重要的。
与凡间修士吸纳天地灵气,并存于丹田中修炼不同,黯兽的每一寸躯体与魂体,皆是他们存储黯域之力的容器。如今嵘豗的躯体已覆,魂体已破,实力一减再减,要将十三道分魂进行封印并非难题。
“既然是封印符,那就好办了。”贺云野经混沌境里一战,紫玛瑙内的金色封印符早已消耗得一干二净,本来打算着让五行阵旗上场,充当封印黯兽的符箓的,现在倒可以省下了。
他身体一顿,立即放弃了对分魂的追踪,双手交替,迅速捻出一个传送仙阵铺开在他的脚下,光影闪没之间,人已到了千丈柳的树心之前。
只见那里一点微光浮浮沉沉,淡弱得将要熄亡一般。
贺云野走到微光身旁,尘寰愈发薄弱的光芒,则让他看到了一副几近破碎的人魂。
“稷封……”贺云野心中一惊,他没料到稷封的魂魄竟稀散到了如此地步,好像一个百孔千疮的玩偶,出于某种缘故又被人拿了针线拙劣地缝补起来,但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最初的完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