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被牙齿刺破,血腥味充满了嘴巴。像极了他授权给铁蓝时候。用血来做授权,因为他以为……
米久突然盛怒!自己这份操心算什么?
多么讽刺——他以为那是羁绊的证明,以为他们是……
至少是朋友吧!在斗兽场的黑暗里,在美妙的星空之下,在晨星区的小巷子中的额头相抵,在庄园轨道飞行器里交换体温,月光见证,他们至少该是同盟!
可铁蓝这一跃,分明告诉他:这一切都不过是的他一厢情愿。
米久猛地将通讯器砸向墙壁!
AI管家的声音尖锐起来:“检测到暴力行为,检测到心率异常,启动镇静协议。”
米久哼笑一声伸出了胳膊。他没办法自己冷静,那就让药水来吧。该死!他还是遏制不住地担心那个混蛋的安危。
相识以来,他从未有一刻觉得他们是如此不同。朦胧中,铁蓝的身影在脑海里飘远了,飘到深渊的另一边,飘向一种与他截然不同的信仰。
一个拼命想要抓住,一个随时可以放手。
几小时前,铁蓝盯着楚枢离开的背影,等到飞行器的轰鸣声散尽,立即跨上点绛唇。机车如离弦之箭射向荒原,卷起的沙尘在月光下像一条灰色的尾巴。
斗兽场,那个废弃矿坑之下,还有东西。每一场决斗之后的18小时里,那条线路的耗能都会达到一个异常峰值。
铁蓝一直知道,却从不过问。在下城活着,有一条很重要的规矩:别有太多好奇心,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他本就缺乏好奇心,他只关心一手能数过来的几个人而已。但今天,他必须得去弄明白了。这件事踩到了他的手指头。
点绛唇咆哮着冲下矿道,感应灯的光晕被远远抛在身后。穿过血腥味的角斗场,矿坑电梯将他送往更深处,齿轮咬合的声响像某种巨兽的吞咽。
不出所料,他遇见了一扇防爆门。
第一层门很好撬,没花什么心思,他已经站在了一处实验室的外间办公室里,靴底与地板的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干脆。
在充满尘土的废弃矿坑底部,这间办公室干净得不讲道理。卷柜和办工作整齐有序,每一寸表面都光可鉴人,却没有人的痕迹。
下一扇门是纯白色的推拉门,闭合着。上面没有锁眼,也没有缝隙。铁蓝的指尖沿着门框摸索,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机关。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你是铁蓝?你好!真高兴遇见你。”
铁蓝猛地后退,□□已经滑入掌心。他左右环视过,最终,他抬起头,对上了门框上方那个微微发红的监控镜头。
铁蓝吓了一跳,这是AI?楚枢连自己会偷偷摸过来都能预料到?这不可能吧?“你是谁?”铁蓝压低声音,警惕地将匕首握得更紧。
监控镜头上的红点欢快地闪烁,“阿恒。我是阿恒呀!你不记得我吗?”那雀跃的声线就像得到生日礼物的孩子,“我问你借了机车,你忘了?点绛唇,呀,你把它带来了。”
铁蓝回头盯着门口的机车,他只借给过……
“铁蓝,你为什么给机车取这么古怪的名字啊?我想了好久,一直想不到。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你是、米久?”铁蓝的声音干涩得吓人。
阿恒似乎在困惑,缓慢地问:“久……恒……近义词,可以替换名字吗?”
寒意爬上了铁蓝的脊背,他望向那个跟随声音跳动的红点,不甘心地试探:“你出去过吗?有没有去过上层的斗兽场?”
“我从没出去过。管理员不允许,说外面危险。”阿恒有些不开心。但很快,一阵电流杂音扭曲了阿恒的童声:“不!别让它们进来!好疼!我没有做坏事,我真没偷看数据!”
红点熄灭了。角线里埋着的红光开始疯狂闪烁,警报声刺破空气。
铁蓝不得不退后,在最后一秒瞥见门缝里的机械触须,金属肢节正带着注射针头扭动着伸出来。
他在重重关上的防爆门前冒着冷汗。他知道楚枢收集意识碎片要干什么了。
XXX的那个疯子!楚枢那个混蛋在喂这个囚禁在实验室的“阿恒”!用他收集来的那些角斗士的、流浪汉的、瘾君子的意识碎片!
XXX的阿恒是用米久的意识作为模板建立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每次的异常用电高峰,都用来干这个了!铁蓝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顺着电缆摸过去。
他花了几个小时跟着电缆,这条线路在经过几次变压后,最终汇入金穗街,扎进米氏能源当年铺过来的那条主干线!
夜风刮得他眼眶生疼。他突然想起米久说起父亲时骄傲的神情——那个坐在云端宫殿里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正在被怎样亵渎吗?
或者,米明澈根本就是共犯!
永生,哪个位高权重的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哪怕需要牺牲掉自己的儿子。
米久……你,回家了吗?不如,不要回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