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听声音,
如果她没有看他。
陈礼安收起脸上一贯带之的笑意,静静的回视,黑眸下藏匿着少有的几分认真。
课代表在教室最前面分发小考试卷,象牙白的纸张从前到后随着转身一张张传递,每次都像一阵微小的飓风。
后面正在讨论题目的唐优和周子恒都不约而同停止了话语,屏息关注前面的两人。
如果他不是看向她说这句话,孟辞会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很短的时间,陈礼安又扯起笑,打破这令人不安的沉默,将便签扔进废纸篓里,看着上午没来而积攒的资料,语气轻松,“确实应该担心,又要补作业。”
他多聪明,通心意,递台阶。
接过前面传来的试卷,孟辞别开视线,最后低头说了句,“以后还是好好穿衣服吧。”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生物晚自习,老师进教室就发了上午的试卷,已经全部批改好算了分数。
“还以为不会批改,天哪,早知道好好写了。”
“生物老师这手速也太快了。”
生物老师放下水杯,“这张试卷总体来说比较简单,除了个别选择题选项有容易出错的地方,以及最后一道大题略微难,所以尽量一节课分析完,下节课你们自习。”
“好。”
老师视线在班级扫视一圈,“没试卷的和同学看一张。”
这话是对陈礼安说的,上午试卷发的时候少了张,正好他没来。
孟辞将试卷摊开,放到两人桌子中间。
本来陈礼安也没打算听,看见女生默不作声将试卷推到这边,老师又在台上看着,他将资料合起放在一边。
“你这分数挺吉利。”
卷首画着两个螺旋八,孟辞左手压着试卷,“好好听课。”
她最后四个选择题连错,一道三分,刚好十二分,陈礼安翻试卷的时候,孟辞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老师还在讲选择题,他已经翻到背面。
孟辞低声:“你做什么?”
“老师不是说最后一道大题难吗?”陈礼安看着全勾的选项,状似随意一问:“孟辞,你成绩很好啊。”
“还行。”
陈礼安指着遗传基因题的最后一道概率小问,“这么难的题你都做出来了。”
她其实做这张试卷的时候也以为老师不会批改,孟辞试图将试卷翻到前面,“是我乱猜的,像这种题,一般不都是四分之一二分之一。”
“那你运气很好啊。”陈礼安压住试卷。
“老师在讲前面的。”
“前面的你不都对了吗?”
“选择题错了。”
最后连错四道,选的全是C,陈礼安胳膊搭在桌子上,下巴压在上面,“你这四道不会么,怎么全选C。”
老师就站在他们这一列前面,正好能清楚看到陈礼安,孟辞注意到生物老师的目光,碰了碰他,
“坐好。”
陈礼安往前看了眼,坐直身体。
“这道这么难你都选对了。”
有时候选择题最难的反而在第七第八道,老师正好就在说这一道,孟辞语气平静,“可能是你认为难,别人不觉得难。”
他知道,她想表达的并不是那个意思,但陈礼安故意曲解,“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成绩不好啊。”
可能是平时缺少和人交流的经验,孟辞说出口也觉得不对,很容易有歧义。
“我不是——。”她顿了下,“抱歉。”
陈礼安点点头,“行,那我以后好好学习。”
孟辞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知道都会告诉你。”
“可以吗?”
“可以。”孟辞没看到男生眼底压着的笑。
虽然说话的声音够小,但神态表情还是引起了前面人的注意,两人都没意识到老师已经眼神警告过好几次。
后面的唐优和周子恒以为是看自己,连头都不敢抬。
生物老师往这边走,同时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只说一遍,大家注意听……”
视线在试卷上扫过一遍,陈礼安指了指最后一道,“既然如此,那你先给我讲讲这道。”
他知道刚刚才许诺过,她不可能拒绝。
陈礼安的确想的很准。
这道题虽然放在最后一问,但用另一种方法即便前面几问没做出来也不影响,但考虑到让陈礼安听懂,孟辞拿出一张纸从第一问开始分析。
“这道题外祖母所携带的遗传病是显性基因,用A表示…….”
图画到一半,纸张忽然被人抽走。
孟辞手里还握着笔,小拇指针扎一般,她默然转手。
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裂口,往外渗出血珠。
生物老师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往桌子上一扔,目光严厉,“你们两个给我来办公室,剩下的同学自习。”
留下教室的同学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他们两个是不是在说话。”
后桌打听,唐优摇摇头,用笔袋盖住试卷上六十三分的数字,她当时还以为生物老师过来教训自己的。
周子恒转了转笔,“及格已经很好了,老师虽然那么说,但这张试卷确实挺难的。”
唐优点头,“谢谢,安慰到了。”她看向他的试卷,“八十五分,好厉害。”
周子恒不好意思的笑着摆摆手,“运气运气。”
唐优:“不过你下次要是考低点会更能安慰到我。”
周子恒:“……”
唐优:“我开玩笑的,哈哈。”
另外几个消息灵通的同学,
“感觉今天生物老师心情不好,两人这是撞枪口上了。”
“你们没听说吗,生物老师班里有谈恋爱的被教导主任发现了,把她批评一顿。”
“那孟辞和陈礼安完蛋了,班主任肯定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