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焦凤琴用到了凤凰涅槃时的尚未化为灰烬的尾羽，故称‘断尾焦凤琴’；又有传言说，琴身肖似引颈而歌的凤凰，却不幸毁于火海，凤凰失掉了尾羽，因此得名……”

如纤纤素手拨动琴弦，蒲柳娓娓道来，众人听得如痴如醉，透过水镜看向古琴的目光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迫切与狂热。

琴声适时响起，铮然如凤凰鸣泣，冲破九霄。伴随蒲柳的讲解，音符化作缕缕丝线，死死缠绕竞拍者耳廓，令人蠢蠢欲动，再也按捺不住出价的心。

法器册子上的金额眨眼间飞快变化，黑袍人再次以超出现价格数倍的价格竞拍，这回的现价没有停滞，仍一路飙升。

裁云宗众人最初愤慨不已，此刻已能淡漠旁观。鲛人鳞令五人时刻保持清醒，看着众人癫狂步入芥舟阁的圈套，而她们也将清醒地步入圈套之中。

出价进入疲软阶段，前后出价的灵石枚数差距越来越小，原以为十拿九稳的黑袍人在两次竞价后不再出价。

蒲柳偷偷看向水镜外的伍陶，伍陶眉头拧成死结，迟迟等不到黑袍人的出价，他招手唤回奏琴者，随后并拢五指做了个挥砍的动作。

是时候了，蒲柳垂下眼睑，最后呼完三次，一槌定音。她舔舔发干的嘴唇，落槌带来的震颤传入手心，连指尖也发麻。震颤震得她手抖，险些握不住拍卖槌。

水镜前的裁云宗众人终于能喘口气了，却见水镜出一连好几名仆役，他们分工有序快速撤掉古琴，随便呈上一件盖者红绸布的拍品。

芥舟阁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第二轮拍卖接踵而至。

手指仍轻微抖动着，蒲柳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镇静，缓缓揭开红绸布。三枚三寸长的青钉静静躺在托盘之上，蒲柳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强打精神开始介绍三寸钉。

讲解忽然终断，只见蒲柳抬头看向水镜之外的某个地方。位于三层某间屋前亮起了竞拍灯，又是熟悉的出价，黑袍人在未公布底价的情况下出价万枚上品灵石。

房内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当蒲柳再度看向水镜时，已换了说辞，“目前有客人出价万枚上品灵石，当前尚未开始竞拍，请于开拍后出价。”

万枚上品灵石！一听便知道是谁了，众人暗暗吃惊，腹诽黑袍人究竟有多少万枚灵石。

“他在急什么？这钉子有那么值钱嘛。”在都陷入神经紧绷的一瞬，洛玉汝特意转移众人注意力，“我看这钉子绿油油的，该不会是什么铜绿吧。”

“三寸钉钉的是精魂、气魂与神魂，钉住三魂使人永世不得超生，是极其阴损的法器。”焦闻星脸上再起波澜，“连这种东西都拿来拍卖，芥舟阁果然没有底线。”

闻言，洛玉汝脸色惨白，仿佛又挨上了几道噬魂鞭，努力咽下一口唾沫，却愈发觉得惊怖。

那位出价嚣张的黑袍人，与记忆中魔族人士的身影有几分重合，且两人都爱穿黑袍……洛玉汝思维不断发散，回忆起不到发作日却蠢蠢欲动的蛊虫，愈发肯定心中猜想。

若真是同一人，那黑袍人登阁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难不成真是来参与拍卖会的？

眼神轻扫到王二，顿时一缩，她这卧底同事又是否知情？恐怕昨晚见到黑袍人的时候，两人就联系上了吧。

裁云宗、魔族、芥舟阁，三方的交集都指向一点——章沁绿。

蒲柳也曾说过，还有人也为此而来。对方很有可能就是黑袍人！

恰好王二看了过来，洛玉汝竭力掩饰，端起茶盏假装撇开茶叶。此刻拍卖已经正式开始，出价节节高升，除去蒲柳海妖嗓音的加成，三寸钉自身也足够吸引人。

黑袍人再度出价，当前价格猛地提高到望尘莫及的地步。

洛玉汝将鳞片压在舌下，饮下一口茶，状似无意地感叹道：“这人万一和我们逐价该怎么啊？”注意到王二深究的目光，洛玉汝赶紧移开视线，看向上座。

“不惜代价，比不过灵石，我们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求也要求回来。”安同醉语调轻松，神情却紧绷得不像样子。这还是洛玉汝头一次看到安同醉如此冷峻的一面。

章沁绿离世前的哀婉神情一直萦绕于心间，洛玉汝一问误打误撞使得灰黑画面崩塌，谢椿咔嗒扣上茶盖，也盖住了烦扰思绪。

他向洛玉汝递去抚慰眼神，随后掌心向上倏尔攥紧，好似在告诉洛玉汝，我们一定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