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之沉默了一瞬,然后坚定地说:“但那个人不能是你。”
林典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挣开裴玄之的怀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特殊NPC'?就因为我的命比他们值钱?”
“没有谁比谁更重要!”裴玄之几乎是低吼出来,他抓住林典的肩膀,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林典,你要记得你是大魔法师,只有你在,所有人才会安心!”
“可是我保护不了他们!”林典哭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裴玄之,泪水夺眶而出,顺着漂亮的脸蛋不断滑落,裴玄之的手背也被滴上,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松了手。
对方突然卸了力道,林典抽噎着垂头不去看他。
他视线一片模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已经凝聚不起半点魔力。
裴玄之一瞬间手足无措,他笨拙的伸出手,给林典擦了擦眼泪。
手掌很烫,也很大,好像能直接一只手将林典的脸包裹进去,林典自暴自弃,干脆埋在男人掌心哭泣。
裴玄之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林典,你要知道,你是最特殊的。”
“不论是对NPC,还是玩家来说,你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林典在游戏内受创后会不会再次影响到他现实中的大脑。
他承受不起这样的风险。
林典一双翅耳垂着,眼中还在不断流泪,像一只沮丧的雨中小狗,裴玄之看得心疼不已,想抬手给自己一拳。
“跟我回去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还是坚决,”休息一下,恢复你的魔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典任由他拉着往回走,目光却忍不住望向城堡的方向。
“所以,联邦军队什么时候能到?”他突然问道。
裴玄之脚步一顿:“很快了。”
他向母亲求助过,网安部已经做出判断,递交了请求,联邦军方最迟会在明天晚上做好交接工作,进入游戏中进行清剿虫族,保护联邦公民们。
“太久了......”林典喃喃自语,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布袋,仿佛在计算什么。
裴玄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你在想什么?”
林典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
裴玄之盯着他看了几秒,无奈地拉起他的手:“林典,不要做傻事。”
林典心头一跳,强装镇定,刚哭过的眼睛水润润的,看起来极其无辜:“放心吧,我能做什么,现在连个治愈术都搓不出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裴玄之面对这样的林典依旧铁石心肠,声音低沉而坚定,“那种魔法阵,绝对不行。”
裴玄真能想到的,仅仅只是他要消耗自己的本源魔力去绘制更强大的魔法阵。
那确实是他升起过的念头。
如果再次绘制魔法阵,或许能在虫潮再次爆发时争取到联邦军队赶来前的时间,镇守住这颗星球上的最后一片人类净土。
可是......
“我没有......”他心虚地低下头试图辩解,却被裴玄之打断。
“不管你在计划什么,”裴玄之的手掌贴在林典后颈,暖意蔓延,力道不重却让人无法挣脱,声音逐渐放缓,“虫潮不是靠一个人能解决的,联邦已经派军部来了,我们最迟只要坚持到后天。”
“好吗,我的大魔法师阁下?”
林典垂下眼睫,没有回答。
其实裴玄之说得对,以他现在的状态,连禁咒十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
“看着我,林典,”裴玄之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和耐心,“看着我。”
林典抬起头,对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面盛满了他读不懂的情绪。
“不论遇到什么,”裴玄之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能一起解决的,不要伤害自己。”
晨风吹乱了林典的发丝,他沉默良久,终于轻轻点点头,却没有出声。
裴玄之似乎还不放心,牵起他的手,往帐篷那儿走去:“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需要好好休息。”
等到两人了帐篷,掀开帘子一看,此时里面只有两个人。
艾尔包扎好后,转送到了帐篷内休息。
他躺床上,身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已经睡着了。
呼吸还算平稳,只是眉头时不时皱起,显然斑布笋的治疗效果不佳,伤口还在疼。
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趴在他床边,时不时用卷起的大尾巴轻轻扫过床沿,抬起头看看他,像是在担心。
纳斯特婆婆坐在帐篷中央的小火炉旁,正在熬煮一锅药汤。
火光映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疲惫。
“喝点药吧,孩子,”纳斯特推推眼镜,盛了一碗深褐色的汤药递给林典,“能缓解魔力透支的疼痛。”
林典道谢接过,药汤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苦涩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眉。
他不想喝。
裴玄之见他小脸都皱成一团,自觉地接过碗,往里面放了一朵干花。
“这是什么?”林典好奇,一放进去里面的苦味都没了,闻起来反倒有种甜味。
“采集时掉落的一种花,”裴玄之递回去给他,“不会影响药效,只是改变气味。”
纳斯特在旁边笑了一声。
林典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被人哄着喝药,连忙端起碗喝了个干净。
喝完药,林典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裴玄之放下心来,外面还有事情等着他,于是叮嘱道:“好好休息,不要忧思过重。”
林典抬了抬眉毛:“放心吧,我会想多活两年的。”
裴玄之稍稍放下心来,转身出了帐篷。
也不知道阎珮那儿进展得如何了,她离开家园时将铸造台都带了出来,说今天就能做好魔杖。
林典真的非常需要一根魔杖。
裴玄之决定现在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