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一次在内心狠狠问候了作者全家。
“不可能。”白石斩钉截铁,他难得多话,“我们探查到的死者均是被摄魂而死,且在每一处都发现了关于它的痕迹。”
“不是它还能是谁?”
陆含璋敛起笑容,“白石,你没觉得古怪吗?桃神为一方神明,为何杀了人还能不被天雷所惩?你的三界概论学到肚子里去了吗?”
王敬则慢半拍反应过来,“桃神?你们意思是桃神杀的人?有神格怎么可能杀人?这不糊弄我们嘛?”
陆含璋不可置否,白石垂眼思索,猛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借桃神之手杀人?”
“它意欲何为?”
陆含璋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王敬则和谢浮玉均是一脸茫然的状态,陆含璋瞧见这二人的模样,心中一动,还是耐下心来解释,“师兄,神明无法杀人是事实,但那些尸体沾染的气息又确实是它无疑。”
“那么,还有一种情况,也就是俗语常说的借刀杀人,凶手利用某种邪术驱使或附在这种神明身上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具体是如何做的,目前仍未可知。”
王敬则挠挠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原来是这样啊,我记得书上好像没讲那么细。”
自然……上课的时候这一块并未提及,但老师推荐下去阅读的一本《奇闻札记》中有所涉猎。
而好巧不巧,推荐这本的老师,正是谢浮玉。
陆含璋介绍时,留心着谢浮玉的神情,可谢浮玉似全然无所觉一般,全神贯注听陆含璋科普。
陆含璋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出师尊的不对劲来,他不动声色,只是从上而下打量起面前这个人,奇也怪也,他的身上并无夺舍的迹象,他究竟,是不是师尊?
田间似有几声蛙鸣,远山斜阳如血,近处是一重又一重的穗浪,绘成一副颇为壮丽的落日图景。
“我们还在神核。”白石冷不丁发声,将他们从这美景中拽离。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找到那个凶手?”王敬则提问,谢浮玉一言不发,他迎上陆含璋的视线,心中猛地一惊,又迅速调整好神情。
他故作镇定道:“神核保留着记忆与情绪,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探查那些人死前的征兆,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陆含璋颔首,“师尊所言极是。”
于是他衣袖一挥,法力散作繁星点点,眨眼间,他们置身于一户人家外,似是夜里,月上柳梢,万籁俱寂。
“我靠,师弟你怎么改变神核记忆场景的?”王敬则惊道。
陆含璋笑了笑,“凑巧罢了。”
……凑巧?原著里的陆含璋这时刚拜入师门两年,稚气未脱,法术上有所建树但并不多,可惜自己不清楚这是什么法力,以陆含璋现在的实力究竟能不能使得出来,不然就好办多了。
谢浮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虽怀疑陆含璋,但基于这书坑了他太多次,对于原书中的描写,也不能再尽信,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谢浮玉现在深以为然。
他又是个乐天派,既然与原书会有偏差,说不定自己的死亡也可能不会发生呢?他如此推测,但这都是后话,眼下还得集中精力调查才行。
他可是师尊!一定要做好榜样!
“师尊?”
“嗯!?”谢浮玉猛地回神,陆含璋半笑不笑,见谢浮玉回应了,方才解释,“我见师尊似在出神,但我们身处桃神的神核中,师尊还是小心为上。”
“好……”谢浮玉脸有些发热,被自己的徒弟教育说小心为上,但他此时也插不上话,索性收起思绪,静心等待。
不多时,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慢悠悠走了过来,谢浮玉眼尖,他看到那个老人的眼睛,正是之前在瓦罐坟的老人。
他拧起眉毛,只见老人敲了敲旁边一户人家的门,敲门声不大,但足够让人听见,过了一会儿,里面有男声,“谁啊?”
老人没说话,只是机械地敲着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那男声打开门,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那满脸不耐转为震惊,“娘?”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人看着他,问道:“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娘,你,你怎么出来的?”男人咽了口唾沫,恐惧是真的,可他无法做到把自己的血肉至亲关在门外,夜里很凉。
老人还是重复着问题,“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娘,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啊!”
老人的眼中一抹泪光划过,似短暂恢复清明般轻唤,“来福。”
可下一秒,她又是那副呆板的模样,“你能给我一碗饭吗?”
男人彻底崩溃,一个劲儿磕头,“娘,是儿子不孝,等儿子日后去了下面,您怎么打骂都行,但您孙子还小,我必须得把他拉扯大啊!”
老人停了问话,她似是感应到什么,四肢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动作朝男人扑来,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扑倒在地,下意识抬起头想跑,可迎面对上了老人的脸庞。
只见她张大嘴巴,嘴巴没有牙齿,看上去如一团黑洞,而正是这团黑洞,正源源不断吞噬着男人的最后一点生机。
男人来不及挣扎,悄无声息倒在地上,嘴角露出略显诡异的微笑。
旁观完一场完整的作案,谢浮玉还没来得及作出评价,又见那老人似被线牵似的朝屋内去。
谢浮玉他们随即跟了上去,可进到屋内,老人不见了。
他隐隐觉得有种窥视感,一抬头,正迎上了玄关处供着的吊门神。
霎时间,他觉得心跳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