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莹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公众人物了,怒道:“爸,您已经逼走我妈了,难道您还要逼走我吗?”
谢连年似是被这番话唬着了,顿时不闹腾了,乖乖跟在谢莹身后,嘟囔道:“莹莹,回家,我们回家。”
谢莹扶着谢连年往车上走,路过院门时,终于看到了靠在墙边的季眠。她心底的怨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狠狠剜了季眠一眼后,才开车离开。
季眠皱眉,一脸的莫名其妙。
院子里闹腾了这么久,梁远启依旧气定神闲地在餐厅谈公事。等聊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季云锦身边,搂住她的腰表示安抚。
他知道梁烨会来闹一遭,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不阻止是因为不经过这一闹,梁烨心里不会舒服。
“诸位见笑了。小烨打小和他妈感情好,所以到现在都没接受我和云锦的事儿,一时胡闹,在诸位面前来了这么一出。我和云锦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比起彼此的过往,我们更珍惜现在的时光。借此机会,我表个态。我和云锦是夫妻,我们了解彼此,信任彼此。希望诸位不要轻易听信流言蜚语。诋毁她,就是诋毁我梁某人。”
说这话时,梁远启的手一直搭在季云锦的腰际,仿佛是要通过这个动作给予她力量。
季云锦神色动容,眼眶因感动微微泛红。
梁远启并没有对刚才的闹剧作出解释,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和在场的人保有利益关系,就没人会没事找事地在背后嚼舌根。
梁烨没料到他爸会当着众人的面偏袒季云锦,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他刚想要嘲讽嘲讽两句,肩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让他无法动作。
梁烨侧身,余光瞥见陈砚舟冲他摇了摇头,纵使心中有万般不满,还是把到嘴边的讥讽咽了回去。
季眠依旧保持着靠墙而立的姿势,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陈砚舟按住梁烨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她的双眼。
她的内心意外的平静。
照理说,看到母亲在众人面前被奚落,不管自己是不是占理的一方,总该感到气愤。
可她没有。
季眠将视线转向地面,盯着鹅黄色的软皮单鞋发呆。
她是不是应该去安慰两句,或是为了捍卫母亲,和梁烨据理力争?毕竟这才像一个女儿该做的事。
就在她纠结之际,宾客已经被梁远启招呼到了内厅。来参加婚宴的人哪个不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见主人表了态,便很默契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陈砚舟进门前回头看了季眠一眼,见她孤身一人倚着墙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指尖不觉地动了动,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进屋后,陈砚舟找了处沙发坐下,刚要靠在椅背上,就感到有一个硬硬的物件抵着他的腰,拿出来一看,是魔方,许是哪位宾客的孩子留下的。
陈汝铮不怒自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梁烨那小子胡闹,你就任着他?”
陈砚舟没承认,也没否认,单单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舅妈在世的时候,很照顾我。”
话说完,魔方的六个面也复原好了,陈砚舟随手把它放在了一旁的台面上。
陈汝铮看着与周围布景格格不入的那一抹彩色,淡淡地道了句:“幼稚。”
话里话外,也不知是指的魔方,还是方才那出闹剧。
婚礼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等送走最后一波宾客,梁季二人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回到酒店休息。
季眠没和他们一起。
梁远启想着有季眠在,正巧可以和老太太做个伴儿,便把她的住处安排在了老宅。
老宅就梁老太太、梁枫和几位照顾她起居的阿姨住着,陈砚舟、梁烨这两位小辈偶尔也会去小住几天,空余的房间很多。
季眠的行李统共就几件,收拾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
休息片刻后,她拿出便携本,随手记录最近发生的事。车祸后醒来的这一年里,她身边的人际关系没有像现在这般复杂过。
血缘上的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些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让本就没有记忆的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嗡嗡——”
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季眠合上本子,划开锁屏——是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她正想删除,指尖却不小心误触,点开了短信。一张照片就这么在她毫无准备之下,闯进了她的视线。
待看清照片内容后,她原本舒展的眉头猛得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