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怎么上这儿来了。轮到您了,赶紧过去吧。”时弈手握X光片,出现在言臻身后,“您看什么呢?”
“儿子,”言臻回过头,眼眶是触目惊心的红,“刚刚从这儿离开的姑娘,声音和安安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陈砚舟刚到医院,就听到了这一句,走到言臻身旁问道。
言臻手有伤,退役后需要定期到医院复诊,这一年里多半是时家父子陪着,偶尔陈砚舟也会来。
“我这伤都多少年了,来医院就是个常规上的操作,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跟着做什么?”言臻自然地避开了陈砚舟的问题,佯装责怪道。
“怎么能让您一个国宝级运动员单独来医院呢,这不得左边右边候着。”陈砚舟半开玩笑说。
他和时弈正巧一左一右,站在言臻两侧。陈砚舟从公司过来,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系西装,领带在来之前被他随手解下,扔在车后座,时弈则穿着休闲款冲锋衣。这两人站在一起,别提有多惹眼,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言臻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行了两大护法,快陪我进去吧,别把人路堵上了。”
诊室内,钱医生看完片子说了句“保持得不错”,随后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
钱医生和言臻认识有十多年了,关系很是熟稔,结束后忍不住调侃:“阿臻,你真是好福气,每次来都有帅哥跟着,不是老公就是儿子,要么就是女……”
她习惯性地想说“女婿”,但马上闭上了嘴,心里有些懊恼,一激动嘴没把门的毛病又犯了,在一个女儿生死未明的母亲提这两个字,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在场的几人默契地当作没听见。这样的情形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他们避开去谈、不敢触碰。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撕开这个口子,就会有一种名为痛苦的物质,喷涌而出。
陈砚舟送言臻到停车场。时弈倒车的空档,言臻缓缓开口:“砚舟,一年了,忘了我们安安吧,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你会遇到其他女孩。”
“您会忘了她吗?”陈砚舟反问道。
言臻语气坚定,“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忘了她。
……
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正值晚高峰,季眠错开人群,到胡同里的一家馄饨铺打发时间,闲着无聊,便上“智搜”搜索言臻的名字。
将头两页浏览一遍后,她才意识到,言臻口中的“练过”,实在是太谦虚了。
“言臻出生于商人家庭,从小不缺物质的她爱上了击剑这项运动。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共参加了4届奥运会,获得了7枚金牌和12枚世锦赛金牌……”
季眠看完相关报道,又点开她的家庭关系介绍:
丈夫,时仲新,华大物理系院长;
儿子,时弈,赛车手;
女儿,时安,导演。
季眠切换到别的界面,埋头吃碗里的馄饨,免得被这一家子金灿灿的履历晃到眼睛。
距离医院最近的地铁站要两公里,公交车站倒是近,只不过吃馄饨的空档错过了一班,等下一班来还需要些时间。
季眠在走和等之间,选择了等。
京市的秋天相较于其他城市来得要更早些,前几日还绿着的叶子不一会儿就透出浅黄,空气中也带上了秋日该有的凉意。
季眠靠在车站的广告牌上,合眼休息。
一辆纯黑的S级从院内驶出。
路过公交车站时,林奇往窗外瞥了一眼,凑巧就看见了闭目养神的季眠,不禁放缓了速度。
“老板,我看到您让我查的那位小姐了,就在您右手边。”
陈砚舟闻言,从文件中抬头,往窗外看去:季眠翘着二郎腿,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腿上,头微微侧着,锁骨长短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林奇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边观察陈砚舟的反应边问:“老板,等下一班车估计还得好一会儿呢。我们要不捎季小姐一段,带她到附近的地铁站?”
陈砚舟抬眸,对上后视镜中林奇一脸探究的表情,淡淡道:“不用。”
揣测老板的心思被当场抓包,林奇被吓得收回视线,一刻不敢耽误,踩油门疾驰而去。
季眠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刺耳的轰鸣声,伴随而来的是被车胎卷起的粉尘。
她被呛得咳了几声,皱眉朝声音消失的方向看去,可惜只隐隐看到车牌的后三位,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