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季眠想,许是老人家把她认成了其他人。
梁枫听到老太太的称呼,紧张得看了陈砚舟一眼,只见陈砚舟垂着眼眸,像是没听到她们的对话。
幸好后厨那边来人说菜上齐了,让他们落座,这才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等开席后,梁远启姗姗来迟。他先是吐槽梁烨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连老太太的寿辰都缺席,又询问了一番陈砚舟公司的近况,最后话题转到了季眠身上。
“出院有半个月了吧,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季眠放下筷子回答:“好的差不多了。”
“过去的事呢,还是想不起来?医生怎么说?”
季眠“嗯”了一声:“医生说恢复记忆需要时机,叫我别着急。”
“嗯,听医生的,”梁远启用方巾擦了擦嘴,“好好养身体。改天再去复查一次,我让人安排。”
“好。”
季云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笑着打趣道:“瞧你爸多关心你。”说完给季眠夹了一筷子乳鸽:“来,吃块肉补补。”
季眠这回没应声。
她佯装乖巧地听长辈聊天,趁人没注意,偷偷把乳鸽夹到了吐骨碟中。
“作案成功”后,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刚抬眸,就看到斜对面坐着的陈砚舟正看着自己,显然是目击了她刚才的举动。
被发现了。
季眠也不心虚,不慌不忙地盛了碗汤,埋头品尝起来。
饭后,梁远启和季云锦找策划聊婚礼细节,季眠则在老宅闲逛。
她沿着游廊漫无目的地走动,时而欣赏花草,时而研究雕工。
这时,一人的说话声传到她耳中。那人刻意压低嗓子,语气生硬,带着些许怒意。
“藤雪,我妈没亏待你吧?老太太把你从小拉扯到大,你倒好,她过个生日你都不来。你什么意思啊?”
“行,就你忙。我不忙,我哥不忙。你一年不就上一部电影吗,能忙到哪儿去。一顿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了?”
“……”
涉及别人的家事,季眠不愿多听,赶忙往反方向走去。
东厢房和耳房之间有一片池塘,里头养着橘、黄两色锦鲤。
陈砚舟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时不时地往池子里撒一把面包屑,看着鱼儿争先恐后地抢食。
季眠无地可去,便在他旁边坐下,也没开口,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最后还是陈砚舟打破了沉默:“刚听二舅说你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了,是伤着哪儿了?”
“脑袋,”季眠看着水面上漾起的波纹,淡淡道,“具体怎么伤的我也不清楚,听我妈说是车撞上了隔离带。”
“什么时候?”
“差不多就去年的现在吧。”
陈砚舟喂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摩挲着指尖残留的面包屑,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季眠一直没和人聊过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想着是该找人说一说,免得憋在心里,也没管和身旁的人只见过两面。
“我刚醒来那会儿感觉还挺奇妙的,脑袋里就像蒙了一层雾,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用来发呆。后来接触了一些人,才慢慢缓过来……”
陈砚舟听季眠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忆着,没去打断,也没搭话,视线落在池塘抢食的鱼身上。
……
等季云锦她们几个聊完,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季眠没耐心等那么久,早早和老太太道别后,便一人去营业厅补办了号码,再打车回家。
季眠把SIM卡装进新买的手机,不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了消息提醒,备注是:潮起新闻人事林欣然。
“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们很遗憾,这下总算知道你长期缺勤的原因了,毕竟在大家眼里,你不是毫无责任心、说走就走的人。但很抱歉,因为劳动关系已经彻底解除,我们这边无法为你做些什么。不过,公司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想什么时候来看大家都可以。”
季眠收到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后,曾按照邮件下方的联系方式给人事发过信息,想要通过这一渠道,多了解失忆前的自己。
她看着回复中人事官方的口吻,认识到这条路行不通。
潮起新闻做社会新闻起家,但真正打出名头,还是靠财经板块,这和它先天的地理优势脱不了关系——潮起新闻总部位于高新区软件园,周遭是清一色的研究所和互联网公司,其中就包括星洲科技。
“23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陈砚舟的身影出现在星洲科技总裁办。
总助林奇见到他后,忙拿上一份资料,小步上前:“陈总,您吩咐的我已经查到了。”
陈砚舟接过资料,随意翻看起来。资料写的很详细,涵盖了季眠出生、上学、就业的全部经历。
当看到工作经历一栏写着的“潮起新闻社会部音视频编导”时,陈砚舟意外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