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钰静静地等着护士给沈知意采完血,等护士推着手推车去下一间病房后,花弦钰才悠悠开口道:“你不解释解释?明知道自己不能在易感期受伤,还给自己手上搞那么大一个伤口,还好我在值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除了我谁还敢给你做治疗?你知道你的情况有多特殊吗?”
沈知意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被束缚带绑住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心惊胆战地开口解释:“刚才不小心摔倒了…手撑在石头上,然后就划伤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易感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易感期来的并不稳定,鬼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来易感期……”
沈知意越说底气越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小,见花弦钰似乎并不满意自己的解释,于是渐渐地闭上了嘴。
“你是说你刚好摔倒,刚好划伤,刚好凑在易感期?有这么巧的事吗?还是……”
一阵短促的铃声打断了花弦钰的质疑,沈知意瞥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想都没想便按灭手机。
花弦钰刚想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那铃声像是刻意要打断她一样。
挂断又响,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你要不接起来?是不是有人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花弦钰指了指再次亮起的手机,然后转身往卫生间走去,“我去洗个手,你接吧。”
“花姐姐!我手还没解开呢!帮我解一下,不然我怎么接电话啊!”沈知意喊住花弦钰,被绑住的手使劲晃了晃,连带着病床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
听到动静的花弦钰连忙跑了回来,站在沈知意身边一边拍自己的脑袋,一边自责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花弦钰三两下就解开了束缚在沈知意手腕上的绑带,然后快速逃离病房,在进入洗手间之前,她还朝沈知意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慢慢聊,不急。今夜漫长,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聊聊你怎么受伤的这件事。”
沈知意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下心里的任何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拨响了那通电话。
“喂,爸……”
刚开口说第一个字,沈知意就发现自己并不能够保持自己想象中的平静。
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身体以及四肢和声音一样不停地抖动起来,她攥紧了床单想借此来稳定情绪。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PTSD吧。沈知意想。
“爸,怎么了?”沈知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是有什么事吗?”
“□□崽子,胆子大了是吧?敢挂老子的电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电话那头的沈家卿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昨天晚上去哪里鬼混了?你林姨说你昨天晚上拿了书包就走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我……”沈知意想解释,却被沈家卿打断了。
“我什么我,是不是不想读书了?那正好,我看那个严中的转学手续也不用办了,我也省得再花四万多的转学费……”沈家卿骂骂咧咧,“你现在在哪里?还去不去临苏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赔钱货呢?”
“我在市一医院里……”沈知意弱弱地回答。
“你他妈最好给我滚回来给小糯米道歉!小糯米晕倒了你知不知道!我管你在市一还是市二,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道歉!”
小兔子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会缩紧身体把脆弱的尾巴尽量藏在身下,可是可怕的猎人正好抓住了这一点。他恶狠狠地拽住了小兔子的尾巴尖,感受到痛苦的小兔子,扭头就咬到了猎人的手背。
“小糯米不是好好的吗?”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我都说了我在住院,易感期到了,走不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病情,你让我怎么走?”
“我被隔离了,你知道吗?”
“小糯米又没死,她只是晕倒了。晕倒!你知道是什么?只是晕血暂时昏厥而已。过一会儿就会醒的。”
沈知意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沈家卿说了一句她自以为的重话。
“你另外一个女儿差一点儿就没命了!掌筋断了两根外加失血过多!医生说我右手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拎重物和做精细的东西!都是你那个宝贝女儿害的!”
沈知意对着手机大声说道,来宣泄自己的情绪:“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即将高三的高考生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恢复情况不好的话,我这辈子就完了!”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电话那头的小糯米似乎醒了,沈家卿沉默了一秒,没再继续抱怨,转而用极度温柔的语气问道:“小糯米?你怎么样了?爸爸回来了,是爸爸不好,让你受苦了……”
小糯米刚醒来没有什么力气,还没回答沈家卿的问题就又晕了过去。
“行了,我女儿醒了,你不用来了。”沈家卿冷漠地说。
“哦。”沈知意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窗前的沙发上,“然后呢?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我现在很累。”
沈知意平静的语气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沈家卿,他像个炮仗一样,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你敢挂老子电话?不想活了?”
“行吧,那不挂了,还有事吗?”沈知意开了外放,把手机丢在茶几上,人窝在沙发里,托着下巴看窗外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