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葳面上纠色一览无余,清透眼眸落在通明月色下,如沧海遗珠。
她不忘头头是道分析声开口:“如此事态复杂,前朝余孽人数众多,孤山位置地势皆受制,现下又牵涉朝堂乃至当今皇室,一旦动手必然血流成河,首当其冲受牵连的就是寺中人员和拜佛香客,如今我们得了先机,若能将消息传回京城,也好在这里任人摆布等死强。”
原文就是如此,谢景倾察觉不对,命人将消息传回了安都,当时整个孤山已在前朝余孽中爪牙中,谢景倾又献出了攻打孤山的良计,这才解决危机一战成名。
季玉道:“恰如其是,皇家出行备有随行军队护卫,若是可挡这些前朝亡军拖延至京城得知消息派来援军,届时只需里应外合,这些残军也会从占领天时地利到腹背受敌,届时不过一击即溃。”
言及此处,谢芝葳眼睛亮了亮,不愧是读书人,有想法有计谋,她想起来原著中这一趴可是死了不少人,最后偌大的整个崇福寺都陷入火海,火势覆盖整个孤山,燎原之势些许造成更触目惊心的惨局。若按季玉这般说,她无疑使其偏离的剧情也算是福是祸不可卜知了。
“不如这样,季公子你按原路返回通知寺中众人如今形态,让他们静观其变别轻举妄动,尽量拖延时间,我即刻下孤山通风报信带来援军,到时侯就如你所说里应外合!”
面前之人忽然顿住,随即道:“谢姑娘认真的吗?”似有斟酌,又道:“你一介弱女子,如何下山搬援军,先不说丛林夜幕复杂凶险,即便运气好躲过毒蛇猛兽,再遇见伺机而动的山下歹军贼匪,后果不堪设想?”
谢芝葳闻言,眉心紧拧在了一处,他说的对,前路凶险难料,她挺身而出也要有自知之明。
可那和尚有妻儿老小不可以冒险,她可以!烂命一条就是干,谁让她这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不然现下还有什么办法?徒剩时间消逝慕二世包围孤山,待到布置越来越紧密,孤山真成了偌大待亡的瓮瓶。
一想到因为她而偏离的书中剧情,原本会是女主神兵天降化解孤山危难,一举成名的时候。如今阴差阳错她们都成了这孤山的瓮中之鳖,插翅都难飞,一锅端的事。
谢芝葳咬咬牙还是道:“但我想了一下,如今不仅需要传信安都,更需警醒寺中护卫做好戒备,现如今留在寺中才是最危险的,若让季公子回安都反而大材小用,季公子文武双全,正是展露本领抓住机遇的好时候,你难道不想一展身手重新获得康王赏识吗?”
“谢小姐是觉得,我想逃命去?”他微眯着狐狸眼,接声反问,语气并不认真,倒像在引她道出本意。
“自然不是,若你想逃命,刚刚就不会多此一举救我。”她笑了笑,随即坦白,“我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季公子你身手这般厉害,我有家人至亲此刻就在崇福寺中,我希望季公子能回去替我护住他们,毕竟公子你身怀武艺,你也说了我一介弱女子,届时敌军来犯肯定比我有用,我身子轻小便于穿梭山林荆棘灌丛,回安都报信再好不过了。”
言尽于此,两人倒是皆沉默不语了,隔着黑布夜幕,有几分如白银月色清洒下来,面前之人背对着明月,教谢芝葳看不见他的神色,难以琢磨。
她急得跺了跺脚,背过身去。季玉却拉住她,顿了会儿郑重道:“谢小姐大义,前路凶险,望谢小姐平安带来援军。”
她没有接下来涉身险地的紧张,反而释然一笑。
饶是现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谢芝葳见他同意,颇为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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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葳说干就干,与季玉分别后便摸路向着山下赶,出了寺院还有些幸好的想,得亏游氏那帮人作妖给她换到这后山深处别院,倒是便利趁夜下山。
她提起裙摆脚步匆匆,四周松林茂密,忽然林深远处发出一声狼叫,谢芝葳正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安慰自己没有鬼神,被这一声野畜嘶叫吓到,刹不住的下坡路走的更快了。
不知走了多久,没有时间概念,只觉明月皓空正顶头悬,谢芝葳估摸着该有一半山程,心思转动着,一分神踩空滑坡滚下山丘。
顿时脚脖剜骨一般的痛,咬牙硬忍,背后冷汗直下。
脚腕处本就旧伤未愈,如今又雪上加霜。
恰逢前方传来躁动声,谢芝葳急忙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我看见那个小和尚往这边跑了!要是让他逃脱了打草惊蛇,你们的小命都别要了。”
说完人声脚步声走远了一会儿。
慕二世的人动作这么快吗!谢芝葳不由惊悚。
她呼口气吐纳放松欲舒缓生理痛感,却在月光皎洁的丛林里,对上一双亮得犹如月白的双眸,本就跳动不平的心脏惊得霎时停止。
当略带稚气的童声低低唤她“女檀越”,她才复活过来。
低唤的声音颤抖如筛糠,谢芝葳顷刻止住的心跳重新带有生息鼓动,熟悉的声音让她反应过来这是白日里那个小和尚。
谢芝葳试探声唤道:“辨空小师父?”
隐于粗壮树干黑影的人儿抑制不住欣喜音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