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太守喝得烂醉,他把众人聚集起来,他站在高台上含糊不清讲话,看起来情绪激动,慷慨激昂。
忽然夏言礼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佳肴美酿具备,独缺……独缺……”余太守醉的踉跄了一下,“夏言礼呢?上来给我们唱一曲!”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余太守大叫着夏言礼的名字。
夏言礼看着台上丑态百出的余太守,没错,他从来没有尊重过他,哪怕是他给他打了一场胜仗,他从心底里就没瞧得起过他,无论他唱的戏多么出色,无论他写的文章多么出色,他取得了多么大的成就,一瞬间过去那些屈辱涌上心头,他压抑良久的情绪此时达到极点,从一开始就是,没有人尊重过他,他们尽情取笑着,夏言礼只是没在乎过,没有深入想过,他的尊严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就连他成就最高的时期,都有人给他取如此庸俗的名字“金缕香”,真是可笑,他觉得他们真是可笑,一群懦弱无为的牲畜,腐败了环境!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高台,他才不会唱戏,他要为他们作诗,为腐烂的行尸走肉作诗一首。
“我的一生在不懈排斥中度过。
本应像北海的维京人那样拥趸心中的神话,不可一世,不断登陆,登陆,所踏之处燃起战火。
或因觊觎财宝被疾驰的龙船抛下,鲜血引来白鲨,它啮食我的棕黑肌肉的臂膀,我与它在血水中厮杀。
我应排斥蒙古利亚的碧顷草原,掩人耳目的黄昏下,牧人声声号角,此起彼伏,呼喊着不属于我的召唤,我不是游荡在鲜美牧草间的那个族类。
我是这片土地远古莽林的子孙后代,是隐匿在雨林层层附生植物里禽鸷的血脉;我抵制进化论的诱惑,做那个自然选择规训不了的族类。地质演变,火山爆发,洪水灭世,我属于那个灭绝了的族类,颠沛流离,禹禹独行,寻找我的故土,我们流浪于两界之间,夹隙残喘,血脉已然死灰一座。
我空空的脑袋里,也知道那隐藏着生活,通往荣誉的新土,那里恩承着神谕,得到神明的庇佑。神明赐予的温饱,安居,不曾赐给地狱与异教徒。
异教的言语,常在孤身一人时响起,萦绕耳畔的并非撒旦的咒语,而是受人耻笑的,疯言疯语,你们不屑一顾的穷人的言语。穷人,多么渴望财富。
自然,让我放弃好了,沉沦异教,抑或被神灵救赎。
自我,让自我的一切随河流浮息,随轻风逝去,一分一秒我都不珍惜。只有在穷途末路的一个合适的时机死去。
如今蒙古利亚的草原和平。
这片土地远古的莽林,厮杀的野兽,蒙古的铁骑
被悠游的牧灵挤走
草原下的一角沉睡着帝王的墓葬。
代代帝王……财富,等待,等待……
黄昏,
牧人吹响号角,
牧灵归去。
受伤的野兽,
在暝暝的林间,
虎视眈眈。”
他丢下这首诗,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