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未有意想挡,无奈双肩重伤根本使不上力,一下就被拉开,露出身后瑟瑟发抖的朔星朔月。
手电筒光照在两个孩子脸上,是惊慌失措、泪流满面的两张脸。
朔星颤抖着求饶:“求求您,不要带走我妹妹,求求您,求求您……”
水泡眼男笑了,似乎被朔星的求饶取悦到:“谁说我要你妹妹了,我要的是你。”
他摩挲着下巴,目光黏腻地打量朔星:“啧,模样倒是不错,就是肤色差了点儿,你站出来,让我再好好瞧瞧。”
朔星蓦地僵住。
没一会儿,竟松了一口气。
“不是朔月就好,不是……”朔星哆嗦了一下,低头擦掉眼泪。
他放下怀中仍懵懵懂懂的朔月,缓缓站起身。
男孩的个子不高,颇有些面黄肌瘦,不过,五官端正留有半分幼态,脸型偏方圆轮廓清晰,身材瘦削有薄薄一层肌肉。
水泡眼男浑浊的双眼流露出满意之色,勾勾手指:“出来吧。”
朔星走出一步,紧攥的双拳一直颤抖。
“朔星。”凌未出声。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朔星便猛地摇头:“我没关系,我不害怕,不是朔月就好,我可以的,我一点也不害怕。”
朔星再往外迈出一步。
“哥哥。”朔月突然往前扑去,抱住朔星的腿,小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脸上全是惶恐与不安,“你要去哪里?我要和你一起。”
水泡眼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阴笑,朔星浑身一抖,大力甩开朔月。
“你不能去!”朔星低吼道,随即决然朝外又迈出一步。
这三步,已将狭小的工舍走完,朔星隔着一层半人高黑色塑料板站在水泡眼男跟前,与他的瘦小比起来,水泡眼男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
朔星伸手,就要推“门”,突然,付冥丘阻止了他。
“朔星。”付冥丘叹息地唤道。
朔星一愣,眼睛更红了。
水泡眼男也怒了:“磨磨唧唧!磨磨唧唧!娘的,当你们还是个人呢?你们还是个人吗?”
他拔出配枪,枪口对准付冥丘脑门狠狠一怼:“让开!趁我还有最有一点耐心!”
朔星吓得赶紧要推门而出,再次被付冥丘阻止。
付冥丘低着头,眼睛只盯着他与朔星交握的手,不说话,也不移动,仿佛一块历经风霜的石头,生来就伫立在这扇单薄的“门”前。
水泡眼男耐心全失,气极反笑:“呵,一个残废也敢找死?”
他的手指扣向扳机,眼看就要击发,千钧一发之际,凌未再次出声:“我要见你们老板。”
怕说得太快没说清,又重复一遍:“我要见你们的老板。”
水泡眼男双眼一眯:“你说什么?你要见谁?”
凌未缓缓起身,她的双手丧失知觉后,平衡感变得很差:“这所劣等人类集中营的老板,或者说,实际掌控者。”
水泡眼男皱了一下眉头,用枪管挠了挠头:“你要见?你谁啊?”
他如同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凌未:“疯了吧你。”
凌未平静地回视他:“没疯。”
她走到“门”前,将朔星和付冥丘一脚一个踢开:“我是你们得罪不起的贵客所看中的商品,某种程度上,我比你对你的老板来说,更有价值。”
“所以,我要见老板不是什么发疯的事情。”
“更何况,我要见老板是因为我有一个更好的合作想和他谈。”
“哈?就你?”水泡眼男夸张地大笑一声,枪口对准凌未,“你比我更有价值?你算个什么东——”
“你敢开枪吗?”不等他说完,凌未猝然打断道,“我想你们老板应该不希望一支昂贵的治疗剂就这么白费了吧。”
凌未坦然站在枪口下,目光平静地与水泡眼男对峙:“如果你不敢朝我开枪,那便证明我的价值真实存在。”
她的价值真实存在,她必须以贵客偏爱的方式,死在贵客的眼前,水泡眼男早已没有处决她的资格。
而在那位贵客真正变成凌未的催命符之前,她首先利用贵客,做了她狐假虎威的依仗。
所幸,被施威的对象的反应超乎预期,他应该暂时记不起朔星了。
凌未适时地嗤笑一声,终于彻底将水泡眼男激怒。
他眼睛一鼓,手微抬,手指下压,看上去像是恨不得立刻一枪崩了她。可僵持半晌,不过是龇牙瞪眼,虚张声势。
“什么合作?”许是手举累了,水泡眼男缓缓放下枪,满脸阴沉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