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瑶一个健步就往塔项上冲,公子宵和皓童也跟着冲上去。
可是,公子宵的脚步却在刚踏上塔顶的边缘时突然顿住了,一样的场景,熟悉的场景,让他有些不敢再向前。
只见塔顶的中心,悬吊着一巨型石棺,石棺的四面镶嵌着五色宝石,宝石迸发的光芒与灵动,映得整个塔顶闪闪发光。
石棺中坐着两个人,口、手、脚均被严严实实捆绑住,一个便是即将继位的太子瀛,一个则是圣女洁辰。然而,在去到的二十一世纪,九层钨金塔的石棺中同样也坐过一个人,那人便是喻星辰的养父——喻建,喻星辰也就是现在的洁辰。
仓墟剑的熠熠蓝光再一次在公子宵手中亮起时,他蓦然抬手,惊疑的目光紧锁手中的剑,尽管力道全开,可那剑却还是像拼了命般要冲出去。
朝着剑指的方向,公子宵瞥见的是被五花大绑的太子瀛,待他如父如友的亲哥,他怎可能让悲剧再来一次。
于是,他立马惊觉,另一只手很快扶上来,双手都紧紧握住仓墟剑的剑柄,像是双方在做着艰难的拉扯,一个要冲,一个不让。
这一怪像让皓童和卢瑶二人也十分惊奇,他们连忙扑上前想帮忙,可怎料“嘣”的一声裂响,蓝焰将他们弹出几丈远,他二人重重摔地,口吐鲜血。
“没用的,勿再挣扎!”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幽呜空远。
尽管声音难辩,可皓童还是很快听出来了,他扶着胸口艰难地叫道:“师傅,是您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他才是!当年,他自己设的合葬冢,令仓墟剑誓血守陵。闲人若进,必死无疑!他都忘记了吗?”
“一派胡言!仓墟剑本就是人界圣物,若是听了某些人的指使,干出些腌臜的事出来也不足为奇。”
“哈哈哈……看来傣诃伊秘境宵殿下是白去了?燹当年和老夫打赌,他要永生,老夫要不死药,如若他赢了,赌注便是这仓墟剑。赌注还没完,燹会不会永生,老夫不知,但老夫当年确实服下了这不死药,便应兑现当年的承诺,于是才将这仓墟剑埋于你九层钨金塔之下。仓墟剑乃上古神物,他一旦认主,便会誓死效忠。他竟认了你,何来怀疑?”
“当年,燹是进了鹏云散仙设的乾坤阵而亡,何来合葬冢的说法?”
“你只知燹为了达成汐的心愿,抱着她进了鹏云设的乾坤阵,但应该知道,更不应忘记,燹是心甘情愿的!因他早已洞悉一切,这一世不行,再等一世也无防,便提前做了所有的准备。他想和汐长相思守,不被所扰,便打造了这五色宝石棺的合葬冢,赢来仓墟剑也是为了让剑誓血守陵;他知汐的下世会在天启诞生,便在这天启的傣诃伊部落设下秘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燹能更好地重来一世。可你倒好,全然不知悔改,还要走燹的老路!燹的魂神不灭,你便得一遍遍重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燹!都是你的一派胡言!”
“喻建的死虽不是你本心,但却是死在你的布局之下,是你杀了他!今时今日,又一个人要以同样的方式去死!燹就是要他自己明白,他犯下的错,只会铸成日后更大的错,越是放不下,越是会失去更多!”
无面人的声音混沉,却又尖厉如刺,扎得公子宵针针见血,他的弓步已经有些稳不住了,仓墟剑正一步步拖着他,直逼太子瀛。
“啊……”他愤怒地长鸣,通体蒸腾,拼尽全力再次将步子稳住,“邪毒,你可以侵蚀黄帝的心,但我,你休想!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燹!我不会成为他!”
“是吗?可你没得选!如若太子瀛当不上这王,范阳卢氏绝不会善罢甘休,届时整个绥国都将有大变数;如若你当不上这王,今日要得便是你的命!更别谈想要保全你心念之人!这九层钨金塔外全都是范阳卢氏暗中的部署,今日本是一场王位测试,却也是他的一声令下,千军万马!”
“区区蝼蚁,本殿下会放在眼里?”
“哈哈哈……好!很好!不愧是燹!这世上,也只有燹才有这个本事。藐视天地!蔑视万灵!能把所有的人杀光殆尽!但是,你可别忘了,如若圣女洁辰再次亲眼见证一次你这么做了,又当如何?死局!死局!哈哈哈…...死局啊!所以,这次绥国的王位继承人必须是你!也只有你足够强大了,才能护你想护之人!”
“没那么简单,为何非要是本殿?就算本殿成了王,何以非逼本殿亲手弑兄?”
“这就是王族的命!以绝后患!”
“不……不……”公子宵的内心厌恶之极,尽管眉间立成峰,双眼睁成铃,倔强执剑的手已深知坚持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只能任剑而行,但他仍咬牙坚持,不想放弃!不!是不能放弃!
他不能让自己重蹈覆辙,更不能伤害这世上仅存的带给他温暖之人。虽然他儿时冷漠,不懂人情,但打小瀛就维护他,他都牢记于心。
“因为你是燹,逃不掉的命定!动手吧!”
无面人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躺在一旁地上的皓童,嘴角还在淌血,捂着胸口,泪眼闪烁,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对着他不住摇头。
公子宵瞥见了,双目重重垂下,仿似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随着紧握剑柄的手慢慢松开、一点点,一步步,仓墟剑开始上下摇晃,待掌心全开,仓墟剑一秒冲破束缚,朝着太子瀛夺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