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城既是重要的军事关隘,理应是兵家必争之地,那究竟为何天启在退守之后,蕃城宁可空成为一座死城,大绥也没占领?
究其缘由还是因为天启怎可甘心丢弃蕃城,在战败退守后便利用绥国太子做人质要挟,要绥国归还蕃城,经几番和谈定下约定,大绥虽同意退,但不等同于归还,天启也不得占领,从此双方约定互不侵占,蕃城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一块上好的宝玉现成了炙手山芋,无人敢碰。杨响就担心出事,可偏偏还是出了事。
他爬到城楼,看到漫山遍野的天启大军已将他们重重包围,再回望身后昨夜跟着自己潜入城的士卒,不过百余人,如何抵挡了人家的千军万马?
正焦灼之际,忽听一阵沉闷的隆隆声传来,紧接着蕃城的城门被缓缓打开。正当人们惊讶是谁时,只见一道金光在晨曦中突然乍现,身穿金甲、手持仓墟剑的太子殿下正骑在一头高头骏马上,那渊渟峙岳的气势将所有人都看呆了。
乖乖,没看错,真的是太子殿下!
杨响吓得差点连魂都丢了,连忙带人追上去。
待他们刚到城门,就被正守在一旁的万祥拦住,“杨将军,太子殿下吩咐过,其他人等不得出城。”
“我是其他人吗?我是这边关的主将,将在外君令不受,懂不懂?”
“抱歉啊,杨将军,属下确实不懂,但有一点属下却知道,太子殿下只要穿上这身行头,就没人能伤得了他。”
“行头?”杨响狐疑地望向对方,“什么行头?”
万祥摸着脑袋,“是皓大人说的,叫什么‘扣死铺勒’,让我赶紧给殿下送过来的。”
“扣死铺勒……”
杨响心中默念了好几遍,直至眸光中忽尔扬起了微漾,像是深刻领悟到某种不得了的精髓一般,硬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只道:“明白了!跟我来!”
出了城门的太子宵,一手俯握剑柄,一手轻拉缰绳,朝着天启大军径直而去。他两腿偶尔松垮地一挟,马儿便慵懒地向前走上二步,速度之慢,还以为骑的不是马,而是一头驴。可就算在这般境况下,天启大军一旦见了阳光下闪闪发亮的一身金甲,还是会不自觉的畏缩向后退。
毕竟金面将军的威慑力,在天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统领的将士一看,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这还得了,一声震怒下,令满山的弓箭手拉满弓弦,顷刻间四面环山像是长满了刺猬,危机四伏。
这时,一个胸裹白布,目光凛然的人伸手一挡,统领的将士见他忙下马迎跪,“末将参见世子殿下!”
“没用!他是不死之躯,别白白浪费了。”霍罙冷道。
天启边境大军已然出动,霍罙不顾伤口的修复,即使裹着白布也要亲自跟来,这事是要有多急,才会如此这般放不下?
统领的将士听后只得悻悻地令人收起了弓,而世子罙则独自骑着马,迎着太子宵而去。
秋风渐紧,带着几分凉意轻轻掠过滇陇道。道上被卷起的落叶又四下吹散开来,黄土裸露,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上面光影斑驳,却很难照亮这满地的荒凉。
他二人骑着马,在此碰撞。
带着三世的记忆,亦真亦幻,亦敌亦友,但不能否认,他们彼此确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霍罙二话没说,单手向空中一抛,一个物件就径直朝太子宵扔过来,他伸出单手朝空中高高举起,一把精准无误地将东西接住。
“你们把她如何了?”
“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知我的来意。放心吧,舍尔看着,不会胡来的。”
“你们想干什么?”
“爽快!明人不说暗话,我给你一次机会,在天启国圣女和天启国丞相之女之间,你只可选其一,否则,就算你死不了,你的这帮兄弟也会跟着陪葬。”
明眼人都知道,交换段干钮钮只是幌子,要圣女洁辰才是其真正目的。这话言下之意是说就算你太子宵是阴阳受体,只要你不放回圣女,今天,天启大军也绝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绥国人。
这妥妥的威胁比任何手段都要来的棘手,不得不说是着实揪紧了太子宵的心。姑且不说洁辰自昨夜离开后,此时根本不知去向,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在,是去是留,也应有她自由选择的权利。
世子殿下,你太急了。这是对圣女没信心还是对自己?
太子宵想到此,那两道高耸的眉峰虽不由更加凌厉,唇角边却不禁微扬起来,几面狂风呼啸狂扫,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眸底隐隐泛起了不易察知的冷绝,“我怎知她现今是否安好?交换前不是应先验个货吗?”
原以为慢一点,再慢一点,此时已过午时,如果还可以再拖延一下时间就更好,熟料霍罙果断地从怀中掏出一面小旗,仅是在空中挥上一挥,很快就有人接到了指令,飞快朝他奔驰而来。
霍罙倒是爽快,对太子宵提的条件是有求必应。
很快,一匹高头骏马驮着二人朝他们过来。其中一人英姿挺拔,尽管怀中牢牢押着一个女人,此人双手被捆拼命挣扎,但他握着僵绳的双手却还是非常稳健,女人怎么样也挣脱不了。
只听阵阵叫嚷声传来:“放开我,你这该死的奴隶,还不赶快放开我……”
此人正是段干钮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