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闷热难耐,空气中透着湿潮。
远处,海浪拍打着金黄的沙滩,落日降到了海岸天际线,夕阳的残辉洒在离海边不远处的马厩上,金色、褐色融成一体。
几只嗡鸣的苍蝇正围着马厩里躺着的人的头顶上盘旋,这个人终于被一阵恶臭熏醒。
他挣扎着爬起来,头昏沉沉,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扶住一根木柱,却被一匹马拦住了去路,脚底一个不稳,又跌回了饲料槽里。
过了一会儿,马厩里跌跌撞撞走出一个人,立即引来周边人的注意。
放眼望去,一片木屋草瓦,吊脚悬楼,家家星星火红、炊烟袅袅,暖风拂过,一股饭菜香扑鼻而来。
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感到强烈的饥饿感来袭。
寨子里人头攒动,孩子疯闹声和四处唤娃回家声此起彼伏,见有陌生人,穿着还十分古怪,有人便立即通报了部落的首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被带到了首领面前。
四方立柱、飞檐雕壁的大厅威严气派,虽立于密密麻麻的排竹之上,面积之广,但并没有丝毫显得不稳。
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还有陌生的人,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们傣诃伊部落?”
厅堂上传来首领的厉责声,他怔怔地望向眼前的训话人,只见此人长得是满脸赘肉,虎背熊腰,胡子头发长得可以一把抓。
一阵缄默,一阵摇头。
首领赤目怒瞪,一旁的人立马一拥而上,要将他压着跪下,可他就是硬撑着不跪,几个回合下来,不得不败给现实。
他忽的昂起头,眼中射出的冷箭,让周边的人好一阵议论。
“这人是不是天启国派来的?”
“看他那样,穿着打扮也古怪至极,天启国的人能这样?”
“有可能是天启国派来的奸细……”
四下嘈杂一片,首领大喝一声:“安静!”顿时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来啊!把他的衣服给扒了,扔出去喂狗!”
于是二三名壮汉上前就是一通乱扯,此人双手被绑着还在奋力反抗,结果一件时尚的冲锋服就这么被硬生生从头顶拽了出来。
手下人见里面还穿着衣服呢,那就接着扯呗。下一秒,“吱”的一声,一只衣袖在拉扯中被扯破,手臂上一排墨字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听见手下人禀报,首领一惊,立即无端斥责手下人办事不利,并令其他人将他的衣服立即全部扒光,自己则健步过来查看。
只见此人两只胳膊上都有墨字,背后也有,首领皱起了眉。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眼见着一只肥头猪耳只差要把脸贴到他的胸口了,他被人死死压着也无法动弹。
贴得这么近,还是一个字也没看出来写的是什么,于是首领直起腰,大叫一声:“快——快——叫老二过来!”
刚刚那股味道是相当的酸爽,他一口气憋闷久了,差点没换上气来,现在只得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一会儿,大厅内走进一个人。此人步伐矫健,气宇轩昂,眉宇间一道正气凛然,当看见一个陌生人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两道浓眉的末端随着双眼变圆而扬起两座冰峰。
此人双手合十举于头顶,手肘自然向下收紧,身体微微前倾,“不知大哥叫小弟来所谓何事?”
“老二啊,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快来看看他身上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此人刚一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恰巧他手臂上的一排字首入眼帘,“我爱……圣女辰。这…这是篆文!”
此语一出,立即掀起轩然大波。
篆文是中丘之地绥国通用文字,地处南荒的天启国用的是梵文,两国相隔甚远,国与国之间甚少来往,互不打搅,但由于二年前圣女辰离奇失踪,这两国这间的关系也由此变得撕裂。
傣诃伊是天启国边境的一个庞大的部落,天生骁勇善战,也是天启国最大的宿敌,曾为一片海域双方争得你死我活。
傣诃伊部落依山而建,依海为生,待到禁渔季,就常会跑到天启国的境内打家劫舍,搅得百姓苦不堪言,但天启国又拿他们没有办法,攻——攻不破,拿——拿不下,只能隔几年就进献美女与珍宝,以此维护边境和平。
天性凶悍的傣诃伊人,向来毫无顾忌,只是唯独对天启国的圣女还会有几分忌惮,但这二年来圣女失踪,他们便更加肆无忌惮。
传闻中,是中丘之地的绥国人掳走了圣女辰,今天见一陌生人出现,还是从绥国来的,见他身上有圣女辰的下落,他们能不紧张吗?
殊不知,现今跪在殿下之人,正是绥国继承人——太子宵,也正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厉中宵。
且先不说厉中宵背后纹的篆文,“海月生繁星,独以见银河;银河倾夜落,唯星辰一颗。”
这是他为了穿越回来不让自己忘掉圣女辰所纹,也曾是他向喻星辰表白用过的工具,现在就凭他双臂上的几个大字,便足以给他带来杀生之祸。
此时傣诃伊部落的首领岩糥瞪大了一双牛眼,眉峰竖起了一座冰山,“都还愣着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拖出去喂狗!”
一声大喝,手下二话不说拽起厉中宵就往大殿外拖。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