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中宵与邓老二约定三日后,西山山南的伢子沟碰面。
照他们这样一翻打探下来,就算西山帮现在群龙无首,他邓老二也绝非简单。
再加上帮派与帮派之间,内斗外争都是常有的事,西山帮的项三在当下做的什么勾当,遑论他邓老二知不知晓,厉中宵是有所怀疑的,之所以邓老二没任何动作,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在西山县休整的三天,顾皓四处奔走,打探消息,顺便还采买了一大堆物资,有备无患。
这几天下来,顾皓明显感觉身后长了条尾巴。他没露声色,洞若观火,待从超市一出来立马便拐进了旁边的一条长巷。
“尾巴”跟着进了巷子,一看人不见了,左顾右盼,焦急万发。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
“啊……”一声惊叫声响彻云霄。
“啊……”顾皓也学着此人的样子乱叫一气,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待两人的叫声都停下了,迎接他的就是一通绣拳砸胸。
“死顾皓……讨厌……大白天吓死人……讨厌……讨厌你……”
“谁让你偷偷摸摸的,”顾皓抓住此人的手,埋进了自己的胸口,才得以片刻安宁,“星洁,谁让你跟来的?让你别瞎参合,都是你为你好。”
喻星洁小嘴撅得老高,“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吗?才不是呢,我……我是来找我姐的,少自作多情了,哼!”
“刚刚一下就吓成那样儿,你来了,才是给你姐找事。”
“我不管,我姐在哪儿,我在哪儿,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顾皓气得直扶额,“行,行,你就在西山县呆着也行,别到处乱跑,过几天忙完,我带你回去,行了吧!”
“那你得告诉我,你们究竟要去干什么才行。”
“那你还是现在就回去吧!”
“好,好,我不问行了吧!”
顾皓帮喻星洁在酒店定了房间,就挨着他房间的隔壁。厉中宵知道喻星洁非要跟过来,悠悠叹道:“该来的总会来。”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顾皓,你就面对现实吧?顾皓一听可不矫情了,小眼一瞥,你还有闲情管闲事?
厉中宵由心底的羡慕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了,因为这夜玄琹链一直没离开过他的的手心。
他端详得深情,平滑的表面,均匀的弧度,每根弦孔从他指尖丝丝滑过,若有所思,仿若感受到它曾陪同一个人走过的日日夜夜和风风雨雨,现在,却又不得不对它处心积虑。
一阵秋风起,窗外更深露重,秋月如霜,月光冰洁清冷,照得他久久不能眠。
翌日,西山在一片云烟袅袅的薄雾浓云中若隐若现,崇山峻岭延绵这西山千里,蜿蜒曲折,千里江河气势磅礴,西山显得尤为清冷且神秘。
邓老二和黄云芸比约定的时间要到的早,二人均是一身冲锋装,各自背着一个登山包,装备十分精良,大有户外探险队的重装既视感。只是他们身旁不见喻星辰的身影,却多了一位穿着迷彩服,上了点岁数的男人。
厉中宵眉梢一锁,顾皓就懂他心里担心什么,上前打趣道:“哟,今儿就二位啊,上次那位英姿飒爽的小姐姐呢,我手腕现在还疼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揉搓着手腕,黄云芸看着他似笑非笑,媚眼中隐射着几分深意,“你说辰妹他们呀,女儿家家来这儿能做什么,再说了店里头还不得有人看着嘛!”
“那这位……”
邓老二上前一步,拱手先向陌生人道:“哦,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子殿下’和他的小弟‘皓童’。他们道上有路,手上有货,且都是些‘黄货’,是这次‘支锅’的牵头人。”
他转头又面向厉中宵,“这位是‘灰八爷’,祖上传下一身搬山发丘的绝学,是我们好不容易从大老远专程请来的。”
“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本事,就不劳烦邓二爷介绍了。”灰八爷声音洪亮,发音显得语气略重,一时让邓老二搭不上话,只能以满脸沟壑的肌纹堆积相对。
“瞧灰八爷说话,还是这般快人快语,这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变。”黄云芸一旁笑道,明亮的眸光风中流转,可惜无人欣赏,此人一直埋头只顾打绳结。
“这锅支不支得起来,还得看二位的造化。”
“欸,有八爷在,还有什么锅支不起的?”邓老二终于又接上话了。
“那可不好说,不管是这活人钱,还是死人钱,你若要想提盘子,一得有真本事,二嘛,得讲缘分。懂吗,缘分?天意也!”
厉中宵眺望群山,眼底深处却早已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
此人面部粗狂,眉目凛冽,虽上了点年级,但手脚利索,判断力精准,见他给一根粗麻绳打结就看得出来,每隔一米,结距拿捏正好,打结时的力道浑而有力,足足十几米长的麻绳,不一会儿结就打完了。
他将麻绳迅速绕成圏装进麻袋,随身携带的装备除了这个,肉眼可见的也只有一把铲子了。
“轰……”就在这时,远方传来爆破般的轰鸣。
“走吧!我们动作得快点了!”灰八爷抡起袋子往肩上一扔,顺手拎起另一个装着铲子麻袋。
顾皓紧跟,“这位八爷,请问刚刚……”
“《水经注疏》记载:操引兵入砀,发梁孝王冢,破棺,收金宝数万斤。这招用的就是‘抢阴宅’,刚刚一炸,上千公斤重的巨石封死墓道就麻烦了,别到时‘大翻膛’不成,反倒成‘肉粽子’,运气再差好歹是个‘滤坑’,最不济也可以保个命!”
顾皓听得一头雾水,不住得嘿嘿陪笑。厉中霄就不同了,听了灰八爷的话,他的心倍感凝重了许多。
伢子沟地处险要,四面植被繁茂,一不小心脚底踩空就会坠入万丈悬崖。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周边的能见度越发清晰,但因氧气减少,一行人越爬越吃力。
“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顾皓摆着手,叫苦不迭,“究竟还有多远?”
“‘棺椁必重,衣食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看见冒着灰烟的雾气没,那便是阵眼,既然已都被人炸开了,也省了我们不少事。不过我们还是得加快,要抢在他们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