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剧组的第二天,纪玉雯激动地冲进厉中宵的办公室,“厉老师,厉老师,喻老师解约了?厉老师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厉中宵手一抖,停止了手指正在敲打键盘的动作,眼睛死死锁在笔记本上,头都没敢抬,下一秒又开始继续敲击键盘。
“您和喻老师出差一趟回来这是怎么了?两个人都怪怪的,这片子还没拍完,喻老师不可能现在就退出吧?更何况她准备去的是贺氏,放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呀!”
厉中宵手指再次停下,心脏骤然漏掉一拍,但在重新调整呼吸后,又重新开始敲击起键盘。
“厉老师,你们合作不是向来都挺默契的嘛,你倒是去劝劝她呀,喻老师最听您的了。”
纪玉雯见厉中宵仍旧没有回应越来越急了,“厉老师,您真的不去吗?”
键盘敲击声仍在继续,纪玉雯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到键盘上,脸蛋急得通红,“厉老师,如果您真不去,她连东西都收拾好了,走了,就再也不会回了!”
厉中宵眼眸低垂,双眼呆滞无力,只因纪玉雯的一句“走了就再也不会回了”终于戳中他的痛点,这才缓缓抬眼,低沉道:“她在哪儿?”
“办公室呀!走……走……走……”
纪玉雯一边拉着厉中宵往喻星辰办公室去,一边不住交代:“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待会儿,厉老师一定要记住,先道歉,女人要靠哄的,后面哄好了再讲道理,千万不要现在就讲大道理,记住了吗?”
厉中宵心乱如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此时他只觉得旁边多了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不知在乱叫什么。
正巧,手中抱着一盒资料的喻星辰刚出办公室就被厉中宵堵上了,纪玉雯一个激灵将他二人纷纷又推回了办公室内,转头自己退出去关上了门。
半晌,一阵缄默。
还是喻星辰先开口了,“厉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等等。”
又是一阵缄默。
厉中宵心中千头万绪,自己明明只是进了趟墓陵,之前两人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始终觉得对方欠自己一个主动的解释。
问题提的过于宽泛,就看回答人是想往哪个方向作答,喻星辰心里分明是懂的,但叫她如何答。
彼此僵持久了,总会有人先急,厉中宵见她不答,继续道:“开个价吧,对方给到你多少,我们可以出双倍。”
喻星辰笑了,只是故作笑得轻蔑,尔后假装十分生气的样子,让自己气得背过身去,实则是眼泪已经候不住了,不想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
“厉老师,如果早点说,可能我还会考虑,只是现在……”
“那至少也得把这部剧做完了再走,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已经把我最得力的助手留下了,再加上钟诞过来搭档,以厉老师的能力,完全不在我话下。”
“是谁一开始说让我接受挑战的?现在我接受了,却有人要做逃兵了!”
“那只是想邀厉老师合作时随口说的几句激人的话,不会当真了吧?商业合作最看重的是利益,这点厉老师不会不知道吧?”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走,是吗?”
“是!厉老师向来自以为是、脾气又不好,这些也都算了,关键是与整个团队合作无法融合,这个没法忍。个人能力再强,也没法和团队协作共同打造相提并论!这点我看厉老师是做不来了,再这样下去,剧组迟早会跟着拖累。别到那时,把我喻星辰的金字招牌做砸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厉中宵两手紧紧握拳,指甲掐得掌心血红也不觉得疼,“你终于说实话了。”
喻星辰已经满脸是泪了,还硬着语气说:“是!”
而办公室门外纪玉雯并没走,她像只壁虎,侧着脸、贴着耳一直趴在门上偷听。她没注意到的是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她趴了多久,人家也趴了多久。
只是当那人的耳朵完全贴在了门上,脸离她更近了时,她一转头撞见了,吓得一跳,“你干什么呀?”
钟诞一脸无辜,“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咯!”
“你谁啊?”
“你谁啊?”
与此同时,门被猛烈地拉开,把他俩都吓了一跳。厉中宵撞开他俩,健步冲出去,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钟诞自言道:“厉先生这是怎么了,眼圈都红了。”
这多年的陪伴,此时纪玉雯就算是只看着喻星辰的背影,也能完全懂她的心情,她也自言道:“喻老师哭,我也好想哭啊!”
夜晚,雷声阵阵,顷刻间瓢泼大雨将整个大街小巷淋个透湿,但这糟糕的天气却丝毫不影响在酒吧里花钱买醉的人。
厉中宵在一间酒吧里喝的快不醒人事了,Bartender劝他别喝了,他却拍着桌子叫嚣着上酒,尔后将一沓钞票往人家脸上砸,“不就是钱吗?拿去!拿去!拿去!”
人家Bartender也是好心,怕他喝出什么事,这时厉中宵的手机又响了,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手机响了,这次Bartender立马接起了电话,通知了电话那头的人来接他。
半小时后,顾皓撑着伞来了,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他却死赖着不肯走,顾皓只得将他死拖硬拽拉出酒吧,可他又不肯上车,用力甩开顾皓冲进了雨中。
顾皓撑着伞替他东遮遮,西挡挡,他却非要在雨中乱窜,偏要让自己在雨中瀑淋。
顾皓也火了,嚷道:“我知道你是守雨人,今天守雨又是为了什么呀?”
厉中宵不答,疯累了就仰面朝天趟在地上。他双眼赤红,大雨冲刷着他的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笑了。
“中宵,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从不爱喝酒,也不能喝酒,你的心脏会受不了的,你清醒点!”
听完顾皓的话,他更想笑了,心道:“现在和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反正心都已经这样了。”
几分钟后,一道闪着蓝色警报灯的救护车穿过漫天雨幕的大街直奔医院,厉中宵被送进了医院洗胃,现在正在打点滴。
他这么一闹,把顾皓累的不轻,整夜得守着他。他不醒人事不说,顾皓却急得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醒了,对昨晚的事不光只字不提,还玩起失忆,根本不承认昨晚做过的事情。
顾皓愤愤道:“得了,得了,你改行和我一样到医院来工作得了,这多方便,天天都可以在医院呆着。”
到了中午,顾皓送午餐到病房,一推门,人不见了。
这多年,顾皓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过,满以为修复了不通的一脉,脉脉就可相连,可没想到这不通的一脉通了比不通更可怕。
顾皓一直找到晚上,快把自己逼疯了,直到找到了“素心若雪”,才发现他已经回家了。
“中宵,你去哪了?我找你一下午,电话也不接,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电影了。”
“什么?看什么电影?”
“我杀人了。”
顾皓看着厉中宵一脸的严肃,心一沉,急了,完了,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到底是去看电影了还是去杀人了?但他压根不以为这是厉中宵在回答说看的是什么电影,而是固定思维,太子生气,杀人解气很正常,他便继续问道:“杀谁了?”
“一个女人。”
“你怎么杀的?”
“德州电锯。”
“为什么?”
“她不爱我。”
实则下午厉中宵一口气看了四部电影,分别是《我杀人了》、《一个女人》、《德州电锯》、《她不爱我》。
厉中宵此时失魂落魄的,说话完全不走心,顾皓不管问什么,他就只顾说自己的。
顾皓被吓得不轻,紧张的情绪让他越发不理智,拉起厉中宵的手就说:“走,走,走,这儿不能呆了,我们得想办法穿回去了。”
厉中宵一脸的懵,“这么晚,你要去哪?”
“回咱们的绥国啊,完了,蓝雪花怎么办?不对,他把蓝雪花杀了?”顾皓一旁自言自语,更加紧张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女人就是喻星辰了。
“蓝雪花?绥国?”厉中宵疑惑道,他突然记起那日在墓陵里一个老太监的话,“此乃绥国墓陵。”“记得早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