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居乃绥国五服之地的帝畿核心,也是历代绥国君主生活起居及议事的地方。此时望族居内群臣聚集,厉渊王端坐于龙椅上,大家都在等一个人。
公子宵不仅姗姗来迟,一群大臣等了他足有一天早就满腹怨言不说,他还不着朝服。群臣纷纷摇头,开始前后交耳,在他们眼里,这是对朝堂的亵渎,对君王的不敬,可公子宵仍满不在乎,踱着闲散的步子,宽松的白袍左右来回摆动,显得相当的闲适。
“儿臣给父君请安!”公子宵双手合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内,身体微倾作揖。
“宵儿你来了,快过来。”
公子宵低着头,好像没听见厉渊王的话一般,不仅不上前,还一动不动保持着作揖的动作。
厉渊王见状微微轻叹,缓身从龙椅上下来朝他走近,可就快要走到他面前只差一步时,公子宵却向后退了一步,“不知父君叫儿臣觐见所谓何事?”
“嗯……许是你已经听说了,宵儿,父君年事已高,不久将会去陪你那已薨逝的母妃,这国事还得有人继续操持才是。你兄君瀛平日附庸风雅就罢了,但无心朝政则实乃难当大业,现今为逃避储君之位,更是藏匿不见踪迹。欸……寡人只能寄希望予你了。今日召集君臣,寡人欲颁指将储君之位传予你,可有异议?”
公子霄正盘算着怎么拿礼教、法制来推辞的好,一个大臣突然冲出来,双膝跪地:“陛下,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你们这群老匹夫,等本殿下坐上这君王之位,‘孤’必将你们一一废掉。”公子宵突然大放厥词,大殿之下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四面议声此起彼伏。
“果真是狂妄自大,目无法纪啊!陛下现今还未颁旨,他怎可如此自称,简直大逆不道!”
“传闻他一出生便克死自己的母妃,实属天煞孤星,嗜血杀戮、冷酷无情,看来果不其然啊!”
“无知小儿,让他当上了君王还得了,天下只会大乱,民不聊生啊!”
……
公子宵站在这大殿之上所说之话并非想力排众议,本就无感也就无所谓他们怎么说,只是但凡一提到他的母妃,心中便还是会有一股热血冲过堵在胸口,他紧握的双拳,指甲划破了掌心。
刚才跪在地上复议的大臣接着道:“陛下,我大绥本以仁义冶国,历代君王皆以怜悯、宽容、慈悲之心感恩天下、教化子民,才得以绥国世代昌盛啊……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此时大殿之下乌压压跟着跪倒一片。
厉渊王很是无奈,但看上去却是心意已决。只见他不紧不慢坐回到龙椅之上,手臂一抬,“众爱卿都起来吧!”
可此时连一个愿意抬头的人都没有,更谈何起身。
“罢了,罢了,寡人就实话和各位爱卿讲了吧,事关储君之位,寡人已请天师巫住算过了,公子宵乃是天命之选。”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台下一众纷纷抬起头来。
厉渊王继续道:“现在爱卿们看到的公子宵,只是身患怪疾,待公子宵病治愈了,便是我大绥千秋万代之福旺。”
“不知公子霄身患何疾,何时能痊愈?”其中有大臣问道。
“这个嘛,相信天师巫住自有妙法。”
一提到天师巫住,群臣都立刻屏住了呼吸。天师巫住毕竟是扶持绥国先帝建功立业的肱骨之臣,威望甚高。且江山大业一旦大成,他既不拉帮结党,又不涉足党政之争,一生云游四方,无人见其真颜。尽管在祭祀、和一些重大庆典中出现,也是仅以一黑纱遮面示人,在世人眼里他即是能洞悉天地万象的天师,也是从未以真面目视人的“无面人”。
那夜厉渊王情急之下招见天师巫住,得到的答案却意外惊人。
“什么,公子宵乃是天命之选?”
天师巫住一面黑纱站在御前,“不错,陛下,只不过宵殿下他七情六脉中唯一脉不通,致脉脉不连,只有将不通的一脉修复了,才能保以绥国千秋万代,世代不衰。”
“这可如何是好?巫住可有妙法?”
天师轻摇着头叹道:“天地万物芸芸众生,有得必有失,事多无兼得者。这世间的万象,万不可打破个中平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陛下想好拿什么来换?”
“寡人愿以命相抵,只要巫住愿意…..”
天师巫住连连摇头:“非也!陛下心怀大爱、仁慈一生,即便不久将崩辞于世,也该有上天命定的归宿,旁人均无所助从。”
“那巫住说该如何,只要是能救宵儿的,寡人都愿意以此交换。”
“哪怕穿越时空,有可能会而带来时空交错的未知后果,陛下也愿以此代价来交换吗?”
“什么?”厉渊王惊得连连后退,“你是说……”
“不错,绥国镇国法器——叠岩石。”
“小时候只是听祖辈们提过,这叠岩石有开启时光穿梭之神力,但一旦开启,需付出未知的代价,因而自今也未曾有人用过,难道这是真的?”
“嗯…..这千年来,叠岩石一直沉睡于西晴湖底,只有绥国的历代君王才能将它唤出。本座也只能感知到如若去到未来世界,宵殿下的一脉尚有被修复的可能,但却无法预知是何后果。一旦开启了神力,未来谁也无法预知!”
“寡人愿意!既然宵儿乃天命之选,就是绥国唯一的希望,只要能保我绥国千秋万代,寡人什么都愿意!”
“那就待到正月十五月圆之日,便是陛下唤醒叠岩石之时,本座开坛助其开启时光穿梭之门。”
厉渊王又长叹一声道:“唉……只是……只是……终是苦了宵儿。可怜宵儿他自幼丧母,寡人又终日忙于朝政,致他孤苦无依,这将来要面对什么,福祸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