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发狂,季映担忧不已,骑马飞快地在后面追,但她的马术不好,因速度太快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还好季昭赶来将马稳住。
几人救下了重伤的凝雪。
他们调动了晋王府、苏府甚至羽林卫的人,此刻,正带着人手全力寻找季澈和苏悦遥的踪影。
季映受了惊吓,正捧着热茶坐在凉亭中平复心情,视线时刻关注着不远处前来与季昭禀报搜索情况的侍卫,盼着早早得到好友安全的消息。
季昭回头看她,见妹妹这副憔悴的模样,有些心疼,走到她身边,柔声道:“阿映,我先让人送你回宫。你回宫后便在自己寝殿中待着,不要惊动了皇祖母,她最疼阿澈和遥遥,若是知道此事,只怕要担心得整夜难眠。”
季映摇头:“我想等找到遥遥和澈表哥再回宫,不然我放心不下。”
她的语气坚决,季昭没办法,只得答应:“那你先去客栈歇着可好?别受了风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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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长公主季颜雅、宣平侯苏诚、晋王季行远、晋王世子季湛一同赶至,身后跟着一队一队的侍卫。
他们将人手交于季昭安排。
永宁长公主眉头紧锁着,声音有些发抖:“可有什么消息?”
苏至烈道:“在山下发现了破云,已没了生息。”
晋王闻言,猛地抬眼,眸色倏然一紧:“破云周围可有什么痕迹?”
苏至烈摇头:“周围并无异样。”
正说着,一名侍卫奔来,禀报道:“三皇子殿下,在山下发现了一根发簪。”
侍卫掌心躺着一枝蝴蝶造型的珍珠花簪,中间镶着紫色水玉,十分精致。
“这是遥遥的,她今日出门时便带着这个。”永宁长公主一眼认出这是女儿最喜爱的首饰,忙伸手取过来,用衣袖将其上泥污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这定是遥遥赶路时落下的,他们肯定还活着,”季昭面色一喜,吩咐:“在发现发簪的地方附近加派人手,继续去找。”
“是!”侍卫领命而去。
永宁长公主抬眼看着周围险峻的山势,鼻尖一酸,担心得哭出来。
宣平侯见状,连忙将她拥进怀中,低声安慰道:“不用太当心,遥遥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阿澈呢,那小子身手那么好。”
季行远也道:“对,阿澈在北疆这两年没少被困在山中,他没问题的,一定能护好遥遥。”
永宁长公主听着他们的话,心中稍稍安稳几分。
忽地,她回过神来,四下张望:“阿钧去哪了?”
“阿钧哭累睡着了,闻律将他送去客栈休息了。”苏至烈说着,抬了抬手示意客栈的位置,就在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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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明,雨下了一夜还未停。
苏悦遥是被饿醒的。
从昨日下午到现在,她连一滴水都没有喝,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了。
季澈不知何时起来的,已经穿上了外袍,单腿屈起坐在洞口。
她爬起来,凑到他面前,见他原本苍白的面色稍有好转,只两只眼下泛着乌青,显得有些疲惫。
“你晚上没睡吗?”苏悦遥问。
季澈点了点头,道:“山中不太安全,我还是盯着好些。”
“那我现在睡好了,我守着,你去睡会儿?”苏悦遥提议。
他受了伤,又不好好休息,苏悦遥很担心他的身体撑不住。
“不了,”季澈将身边的衣服抖了抖,丢给她,“干了,穿上吧。”
苏悦遥迅速穿好。
季澈将角落一顶废弃的斗笠取过来,戴在头上,往山洞外走:“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去外头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苏悦遥不愿意独自待着,又担心季澈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外面还下着雨,一会儿又该淋湿了。”
“好吧。”他说得在理,苏悦遥不再坚持,同时也想清楚了,他一个人似乎还更方便行动些,她不能给他添麻烦。
季澈往前走,像是知道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会有些不安,走了没几步又转身叮嘱:“我不会走远,你有什么事就喊我,喊大声点。”
苏悦遥点头:“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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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一刻钟,季澈便回来了。
他没什么收获,只怀里抱着一把构树叶,手上攥紧一片布,布一摊开,里面包着细细长长的、正在蠕动的虫子。
苏悦遥看了眼那布上的生物,只觉一阵不适,蹙着眉问:“这是……蚯蚓?”
“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兔子或者野鸡,但是一圈下来,我也只找到蚯蚓。”季澈一边说着,一边蹲下,动作熟练地生火。
他指了指被他放在一边的树叶:“构树叶无毒,是可以食用的。”
“好。”苏悦遥眼下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不干净了,拿起一边叶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便放进口中嚼。
这构树叶生吃味道实在苦涩,她忍住没吐,艰难地将其吞进肚中。
季澈将蚯蚓架在火上烤,烤好了,他自己先试了试味道,确认没问题后,递一根给苏悦遥。
苏悦遥才见过那些活生生、黏糊糊的蚯蚓,眼下就让她吃进去,她有些过不了心里那关,连忙摇头:“你先吃,我晚点再吃。”
季澈也不勉强她,转而丢到自己嘴里,道:“你不吃就饿死了。”
苏悦遥犹豫道:“我大哥他们肯定在找我们,说不准一会儿就找过来——唔!”
话没说完,季澈捏住她的下巴,把一截烤得干瘪的蚯蚓塞进她嘴里:“等他们来,你指不定都饿昏了。”
苏悦遥一脸震惊,嘴上却好奇地嚼了两下。
“怎么样,应该不是很难吃吧?”他偏头看她。
苏悦遥迟疑了一瞬,点头:“没我以为的那么难吃。”
季澈又递过来一根,她这回倒是不抗拒了,接过来慢慢吃。
“季小二,你以前吃过蚯蚓吗?”苏悦遥问。
“嗯,”季澈目光落在火堆上,语气平淡,“我在边关这两年,每次被困山中都是这么过来的,饿的时候什么都能吃。”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勾出日渐坚毅的眉眼轮廓,亦映出他眼中的韧劲。
两年的边塞风雪,的确让少年身上的稚气褪去太多。
苏悦遥怔了一下,垂下眼,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心有点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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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