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喊,便将邱晚从稀里糊涂的楚梦云雨中给喊醒了。
邱晚倏地睁开眼,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人。
待他看清这人是谁,以及意识到自己是以什么姿势抱着对方时,邱晚立马惊恐弹开。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回抱着人家又啃又咬,这回直接上身了。
邱晚大呼要命,自己莫不是中了什么邪?
萧寂才十七岁,还是个男孩!
莫不是最近吸食少年人吸多了,开始对美少年感兴趣了?
邱晚酒醒了,将自己昨晚干的浑事忘得一干二净,他一副自己无意轻薄了良家少年的心虚心态,抬头朝一刀压低声音喊:“他怎么来的?你怎么不扛他走?”
一刀欲哭无泪。
二位主子夜里黏的如胶似膝,天一亮拍拍屁股不记得了,还怪起旁人不作为来了。
“我这就带他走。”一刀一把扛过萧寂,跑了两步又想起忘了轮椅,他将萧寂往轮椅中一塞,低声提醒道,“公子快准备着,凉王来了,告辞!”
说罢便一阵风跑了。
邱晚隐隐听见了脚步声,扫了一眼枕边,立马将那面胄重新戴上了。
待到凉王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邱晚岁月静好安睡着。
房间里弥散着邱晚的特殊香味,凉王一闻一个激灵,心里的瘾又浮了上来。
他戒了这两日,憋得着实辛苦,他快步走到床边,照着他的额间便是一吻。
“小晚……”
妈的,声音又颤了。
邱晚立时睁开眼,直坐起来。
面胄的珠帘一晃一晃,渐欲迷人眼。
凉王昨晚在宫中同小皇帝、太后较量了一整晚,夜漏时分便开始筹备正旦朝会,这会本已显出病态,体力不支,可一靠近邱晚,整个人又亢奋起来。
仿若回到了少年时期,永远不知疲倦。
凉王觉着邱晚真是他的宝贝。
可眼下,正事要紧。
凉王命令道:“都进来吧。”
两队小侍各自托着物什快步移入,呈两列排开。
一列是晨起盥洗用的,铜盆、青盐、洁面帛巾、净手的银匜、织金手巾、沐发薰面用的香泽和玉容膏,一应俱全。
另一列则用漆盘托着今日要穿的华服、白纱单衣、玉冠、玉佩组绶、蔽膝及鞋履,清一色簇新的。
“过来。”凉王捧住邱晚的脸,替他摘掉了面胄,又命令道,“给公子洗漱更衣。”
“是。”
十余人相继而上,围着邱晚,有条不紊地伺候着,全程无一人作声。
凉王则闲坐于一侧的矮榻上,端起一盏茶,享受地看着。
直那小侍的手停在邱晚腰间欲为他系腰带时,凉王起身过去,拎开了小侍。
凉王从身后环住邱晚,将那金玉腰带绕于他腰间,金带束住衣袍,也将那把腰束得纤细诱人,凉王贴在邱晚耳后,看着铜镜里金尊玉贵的人,说道:“本王若予你尊荣与自由,你愿意常伴本王身边吗?”
邱晚抬眸,眼中是清泠泠的月色。
“本王知你不愿。”凉王遗憾道,“所以本王只能给你尊荣,不能给你自由。”
“吧嗒”一声,金带的玉质搭扣,扣紧了。
凉王托起那个面胄,重新戴在了邱晚脸上。
“今日正旦朝会,你是本王的人,需紧紧跟在本王身边,知道吗?”凉王将邱晚往怀中一揽,“走,本王带你去看看北雍的天下。”
马车自朱雀门驶入皇城,一路均有士兵执火把守卫,燎火通明。
太极殿前已是雅乐喧天,百官序列。
凉王牵着邱晚的手,大大方方从百官队列中穿过,邱晚戴着面胄,他们看不清邱晚的脸,可邱晚却能看清他们或疑惑、或惊讶、或鄙夷的神情。
凉王毫不在意,他轻捏着邱晚的手,把这场注目礼当作一场战利品的展演。
忽听钟鼓齐鸣,天子出阁。
小皇帝萧蘅戴通天冠,服绛纱袍,自两仪殿出,羽葆幢、华盖仪仗列队,一路警跸。
正旦朝会的流程冗长而复杂,朝贺三仪,一样都马虎不得,直折腾得病弱小皇帝脸都惨白了,他满头大汗,脚下发虚,那无穷无尽的贺表却怎么也读不完。
终于,在小皇帝晕厥前,仪式结束了。
小皇帝被人搀扶了下去。
凉王宣布,赐宴百官。
小皇帝回殿休憩后,就一直没出现,众人都暗中唏嘘。
今年的正旦朝会比往年都要折腾,这哪是显示国威,这明明是折磨小皇帝。
凉王带着邱晚坐在仅次天子之位的宝座上,俯视着殿中群臣,一派君父作派。
酒过三巡,宴已过半,小皇帝终于来了。
凉王端起一杯椒柏酒,站起来:“陛下,臣可都等着您呢。”
萧蘅已换了冠服,他脸上依旧惨白,薄唇透着病气。
小皇帝扶着小太监登上御座,强撑着精神,将昨晚早已与凉王商议好的诏书,一句一句说出来。
“朕承洪业,夙夜兢兢。今岁首元正,特颁诏曰。”
“其一,朕已签署北雍与南邱和亲休战国书,出使使团即刻便出发。”
“其二,凉王萧起,征战南邱有功,加封大司马,大丞相。”
“其三,世子萧寂,年近十八,赐封凉亲王,择吉日开封建府。”
“其四,邱朝太子邱辞兮,赐封韫国公,正一品,享国公俸禄。”
这第四条一出,殿中颇有微词。
“一个战败国太子,岂能赐予国公爵位?”
“有凉王那座大山压着呢,凉王说给,能不给么?”
“赐封韫国公,有俸禄却无实权及封地,虚封而已。”
“这个韫国公的‘韫’字,倒是别明深意……”
凉王摆摆手,殿中才稍稍安静下来。
小皇帝开始剧烈咳嗽,几乎三字一咳,字字说得艰难。
“其五,自大建二年,水旱不时,天灾屡见,朕甚惧焉。爰布溥恩,与民更始,时逢万品维新之始,特令大赦天下……”
邱晚抬眸看向萧蘅,看着他苍白而坚定的脸,忽而觉得这小皇帝,并不是表面那么懦弱无能。
“其六……”
说到第六时,凉王转头看向小皇帝。
那目光满是警告,能杀人。
哪来的第六?
小皇帝顶住那威严的目光,战战兢兢说道:“其六,自先帝崩逝,朕膺天命,羸弱多病,政务荒废,先帝所试行的五省六曹制形同废除,今值正旦伊始,朕、朕决定……”
凉王的目光如利箭射向他。
“朕决定,重新启用五省六曹制,修正为三省六部制,设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中书省负责决策,门下省负责审议,尚书省掌六部负责执行,另设政事堂,三省统一入政事堂办工……”
“陛下!”小皇帝还未说完,凉王便厉声打断了他。
小皇帝浑身一哆嗦,差点哭出来,方才绷着的那一股勇气仿若已经用尽。
三省将相权一分为三,独相变群相。
凉王即便被封为“通天大丞相”,他的权力也被稀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