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看出他的焦灼,关切问道:“小伙子有什么事?”
听到这句问话,谢恒逸整个人又骤然放松下来,缓缓摇了摇头。
其实没什么事。
就是忽然想到,家里有个客人在等他回去照顾。
今天晚归在他意料之外,但他本身也没打算好好照顾这位客人。
齐延曲仅仅是单腿受伤,生活自理能力不至于完全丧失。更何况如今外卖跑腿行业发达,要吃什么穿什么手机上操作就是。
他的目的就是让这位病患自食其力。
如此一来,即便他不主动为难,对方的恢复治疗期也不会好过。
……不过他出门前应该没有顺手反锁吧?
想到这,谢恒逸浑身再度绷紧。
如果反锁了,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有影响,叫个上门开锁就是了。
……可要是打不了电话呢?
谢恒逸心中一紧:“师傅,麻烦快点。”
糟了,他把最重要的事忘了——房子装了定制信号屏蔽器。
他的设备不受干扰,外人却无法在屋内上网跟通话。
他岂不是把人关了一天??而且连吃穿都没给!!
靠!
low得不能再low了。
好在司机车技了得,恶劣天气丝毫不影响车速。
一路直飙下没多久就到了。
下车前,司机好心叮嘱:“这雨大得哟,小伙子回去记得加衣服,穿这么两件要感冒的嘞!”
要感冒的嘞。
这句话在谢恒逸脑内回荡。
他身上的两件衣服算厚实的,只是看着少。
要说少,被他关在屋里的那位穿的才是真少,薄薄一件里衣,来时膝上放着大衣,他瞧过一眼,不是加绒的料子。
昨夜睡觉也没见人拿大衣盖在身上,客厅室温低成那样,骨头不得都被冻成冰块?
谢恒逸东想西想地到了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才开了门。
他输入了两次密码,其中包含一层应急密码,代表着开门前处于反锁状态。
悬着的心沉了下去。
他倒宁愿对方跑了。
被深水浸湿的鞋子踩在玄关地毯上,谢恒逸将伞收起,随手靠在门边,携着一身湿冷气息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开灯,黑而静。
外边路灯的光线掺杂着月光透过落地窗,他扫视一圈客厅,没看到预想中会见到的人。
谢恒逸微眯起眼,试探性出声道:“齐警官?”
没有回应。
难不成他低估了这位副队?
即使负伤也能来去自如?
这个猜想很快被否决。
因为他有了新发现——卫生间里浴室的灯亮着。
谢恒逸在原地站了会儿,思忖过后,抬脚来到卫生间的浴室门前。
所过之处,带着泥土腥气的雨水在地板上留下污迹。
他敲了敲玻璃门,等待了足足半分钟。
仍然没有回应。
谢恒逸不再迟疑,推门而入。
在进来前的半分钟里,他设想过无数种会看到的场景,包括但不限于血流成河、水溢成灾……除此之外,他也做好了会不小心侵犯他人隐私的准备。
但很显然,他准备得还不够。
脑内所想远不及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力大。
在看清浴室内情景的一刹那,他全身一僵,心脏血液流动仿佛凝滞一瞬。
他甚至没敢多看,恍惚着就要撤出浴室,后退时不慎撞到门板,发出巨响。
谢恒逸将头偏向浴室外,狠狠眨了下眼,试图忘掉刚才看清的那一幕。
却是适得其反。
越是想忘记,越是清晰地回忆。
浴室里是嵌入式浴缸,旁边留有光滑的瓷质平台,而那位清风霁月的副队紧闭双目、躺倒在上边。
衣领不吝啬地敞开,裸露出的锁骨线条凌厉生动,深深凹出一个小窝来,应当是刚解开前几颗纽扣便晕了过去。
或许是喘不匀气,那润泽的嘴微张着,呼吸吐气间可见星点洁白的贝齿。
浴缸里的水放得过满了些,打湿了其肩膀处的薄布料,发尾也沾着水珠。
这样的背景,配上警官这张无可挑剔的脸,简直可以用活色生香来形容。
谢恒逸如个呆子般在浴室外杵了半晌,心跳逐渐找回原本的节奏,才想起当务之急是叫急救。
就在他慌乱拿出手机拨号时,浴室里的人不知何时已醒来。
身后,仿若天生自带疏离感的嗓音,此时叫出了他的名字:
“……谢恒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