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感觉到自己措辞怪怪的也懒得纠正。
听到这些话,齐延曲当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是先斩后奏。
而且看样子别人并不愿意帮忙。
齐延曲欲要插话说点什么,张口的瞬间不慎呼吸得急了些。
冷空气被吸进肺里,刺激着他的咽喉,他忍不住颤身子咳起嗽来。
沙哑的干咳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谢恒逸像是才注意到现场有另外的人。
他一面正要说出拒绝的话语,一面视线下移望向那轮椅上的人。
仅一眼,他就立马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那人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坐着,顶着一张令他刻骨铭心的脸。
长直细密的睫羽、恰如其分的眼梢弧度、线条流畅的天鹅颈,每个细节他都记忆犹新。
今日再见,更是填补了他印象中的空白处。
警官脱下了那身刻板的大衣,着了一件府绸面料的白衬衫,洁净平整。最上方的纽扣没系,领子朝外敞开些许。
谢恒逸不得不再次感谢父母给了他双好眼睛,即便长期对着显示器工作,他的视力依然多年保持在5.2,以至于让他能看清警官锁骨处浅褐色的小痣。
这就是齐鑫歌说的礼物?
嘶,他忽然相信好人有好报了。
这不?看不惯的人都给他送到家门口了,还是战损版。岂不是他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长久无话。
谢恒逸的探究视线称得上倨傲无礼,在旁暗中察看的齐鑫歌觉得怪异。
十分怪异。
齐鑫歌对他这位好兄弟是有几分了解的。
只要没有立刻拒绝,那这事大概率就能成。
眼下谢恒逸确实不像要拒绝的样子。
可也不像是乐意接这活的样子。
为了不让气氛持续怪异下去,齐鑫歌简单介绍了一句:“这就是我哥,亲哥,搁你们学校边上那个公安局上班……”
不等齐鑫歌往下介绍名字,谢恒逸已经喊道:“齐警官。”
出于基本的尊重,齐延曲仰头跟此人对视。
然后他看清了男生的脸。
对于这张脸,就不止是一点熟悉了。
能凭借一面之缘给他留下记忆的,少之又少,谢恒逸算其中最出众一个。
脸长得不错,除此之外,一塌糊涂。
齐延曲神色丝毫未变,语态平和:“抱歉,我弟弟不懂事。”
意为这事就此作罢。
先不说谢恒逸会不会同意,就算对方不计前嫌同意了,他也不会同意让一个学生来照顾他。
他按了按太阳穴,难得直接发号施令道:“齐鑫歌,回去。”
齐鑫歌不明白他为什么变卦了:“啊?”
虽然不理解,但他下意识听令,双手握住了推把,并往前推了推。
没推动。
卡住了?
齐鑫歌对自己的力气和推轮椅技术深信不疑,便弯腰检查了下四个滚轮。
没有石子,没有沟坎。
他、轮椅和路面都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出现在……
齐鑫歌怒目瞪向握在推把上的第三只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大手,来自谢恒逸。
谢恒逸无视掉齐鑫歌的干瞪眼,牢牢按住推把,使得轮椅无法动弹:
“既然是齐警官遇到了麻烦,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齐鑫歌再度:“啊?”
你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谢恒逸面上坦坦荡荡,手上力道猛然加大,抢占了推把的掌控权。
——这个送上门的礼物,他收下了。
“你要是有事可以走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哥的。”
齐鑫歌被迫松手,退至一边,眼睁睁看着好兄弟顶替了他的位置。
他没有不满,反而把自家的钥匙交了出去,欢欢喜喜地庆幸:不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临走前,他还在齐延曲耳边悄摸讲小话:“我就说吧!我这兄弟是个大好人,看着铁石心肠,实际上耳根子贼软。哥你在这安心等我回来!”
察言观色的能力十分堪忧。
等他回来收尸还差不多。
齐延曲欲言又止,难得有了几分无措。
能怎么说?能说什么?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他们有过节。
回想起这段时日齐鑫歌的无微不至,齐延曲就更没有拒绝好意的道理了,索性什么也没说,任由其远去。
大不了等会临时叫个护工把他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