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人,要不要再教教本宫规矩?本宫看你方才可是严肃的很……”
“微臣不敢”黎扶宁扶手作辑,恭敬说道
“你...”她话音一转
接过他手中的戒尺把玩,“是不是把所有的折子都先看了一遍?”
黎扶宁垂眸。
“臣只是略作整理。”
“整理?”
宋幼宁手指捏着戒尺的一端,缓缓施力。
戒尺抵上黎扶宁的下颌,将他那张素来矜贵的面容挑起三分。
“真的?”
她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黎扶宁被迫仰起头,喉结在颈间滚动。
那对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正倒映着宋幼宁似笑非笑的脸。
戒尺边缘硌在他皮肤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宋幼宁当着他的面翻开一件奏折,里面夹杂着一个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本奏折的要害。
“扬州刺史结党营私、兵部饷银数目有误,这叫略作整理?”
字条字迹清晰规整,直中要害,一看便没少下心思。
“黎扶宁!”
她掐他腰间软肉,打算报复一下清晨凶她的行为,疼的黎扶宁闷哼一声
“你既已批过,为何还要本宫再批一遍?”
“因为您是君,微臣只是臣子……”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抚过她虎口因长期执笔磨出的红痕,“臣可以代笔,却不能代您担这天下。”
宋幼宁一愣,随后轻哧一声
“你这傻子……”
“殿下...”
他刚要开口,忽听得一声轻响。
“咕~”
宋幼宁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她顿时涨红了脸,手指下意识捂着小腹:
“看什么看!都怪你一直让本宫看奏折,都给看饿了...”
话未说完,黎扶宁低笑,温热掌心覆在她手背上:
“臣有罪。”
一刻钟后,案几上已摆满吃食:
晶莹剔透的虾饺,是她最爱的江南风味;
松软香甜的枣泥糕,还冒着腾腾热气; 一盏冰镇杏仁酪,特意去了她讨厌的杏仁皮; 还有...
“这不是城南王婆家的糖糕么?”
宋幼宁眼睛一亮,“她家辰时才开张...”
黎扶宁捻出一块递给她:“微臣一大早让景文去买的第一锅。”
(景文:“没办法,这辈子跑腿的命……”)
“父皇什么时候回来?”
宋幼宁咬着糖糕含糊问道,金黄的糖丝黏在唇角。
黎扶宁拿起手帕帕替她擦拭,闻言指尖微微顿了一下:“陛下今早传信,说...”
他忽然抿嘴偷笑道,“...皇后娘娘在苏州买了座绣坊,要等新出的双面绣完工。”
“又来了!”
宋幼宁气得拍案,震得杏仁酪晃出杯沿。
“一会说要在杭州学制茶,一会又说要等扬州的漆器”
“他倒是潇洒自在,留本宫一个在宫里受苦受难……真是”
“……亲爹”
话未说完,忽被喂了一勺冰镇梨羹。
黎扶宁神色自若地收回瓷勺
“臣已调派了暗卫,只要秀娘一绣好,立刻通知朝臣陛下回朝”他忽然压低声音。
“这下陛下不回也得回了……”
“哈!”
“提前通知朝臣陛下要回宫,陛下不回也得回了……”
宋幼宁笑倒在黎扶宁肩头,“本宫就知道!”她忽然拽住他衣袖。
“还是你有办法”
不过说起来本宫也想出去走走了”宋幼宁吃着乳酪,眼神一转。
“若是本宫想再游一次江南,黎大人,可想一起同游?...”
宋幼宁眼睛亮得像是盛了星星。
这倒是她第一次主动邀他出游。
以往都是他悄悄跟在身后,或是提前买通小贩,装作不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
或是装作剿匪、查贪官等跟在她后面。
“怎么?”
宋幼宁见他发愣,不满地戳他胸口,“黎大人不愿意?”
“臣...”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臣只是在想,该准备些什么。”
“准备什么?”
她歪头,拍了拍他的肩,“你人来就好。”
“到时候给你在醉仙斋派个虚职,让你公费游玩”宋幼宁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黎扶宁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想起书房暗格里那整柜的《大宋风物志》,
七月初三,殿下在扬州画面塑。
八月十五,殿下在江陵摘黄桃。
九月初九,殿下被城南说书人气得跺脚...
她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他,可如今,她居然主动邀请他,一起同行。
“好。”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