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榆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朗勉强笑笑：“不会吧，若楠也不是第一次下山采买。”

“报！掌门、洛长老，来了一个凡人。”守山弟子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奔来相告。

林朗皱眉：“你慌什么。”

守山弟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颤抖：“那人是景安镇县衙的捕快，他说，他说……”

林朗心里有了不好预感：“他说什么？”

守山弟子道：“他说若楠师姐出事了！”

“什么？！”

－

茶楼出了命案，本应由县衙接管，只是有人留下字条，此事与仙人宗门有关，恰巧又有茶客见过云若楠。

故而，县衙斟酌片刻，急忙派捕快上山告知，甚至连现场都不敢多碰。

林朗和洛星榆匆匆赶往茶楼，剩余弟子境界低，暂留在宗里等消息。

临到雅间前，林朗突然不敢面对，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些腿软。

洛星榆走在他跟前，沉声道：“我先进去吧。”

说完，也不等林朗回复，推门而入。

进来之前，洛星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云若楠的尸首时，呼吸骤停，视野内的腥红像朱砂绸缎，一寸一寸地糊上她的眼球。

云若楠衣衫被撕碎，近乎未着寸缕，她的左手被硬生生地扭到一个非人的角度，右腿被斩到只剩残余皮肉藕断丝连。

平日里最活泼的她，眉眼灵动，此时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诉说她的冤屈。

洛星榆的眼眶发热，泪水倏地落下。

是谁？是谁如此狠心，折磨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洛星榆甚至都不忍心再多看云若楠一眼。

“若楠……若楠……若楠！”林朗慢了一步，望见云若楠的惨样，双腿一软，险些跪下，然后又急急扑了上去。

林朗跪在云若楠身前，红着眼睛，脱下长袍盖在她身上，泪珠一颗一颗落在地上，他悲痛到说不出话来，唯有绝望的哀嚎和嘶吼。

初次见到云若楠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孩，小小的，光溜溜的像个小猫崽。林朗抱起她时，她浑身都是伤，哭得抽抽噎噎，可怜极了。

那时候，林朗并不知道自己喜当‘爹’了。

直到把云若楠抱回宗，一个还未修炼，需要喝奶，时不时还乱拉屎拉尿的奶娃娃，着实把林朗折腾得手忙脚乱。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云若楠慢慢长大，甚至还有灵根。于是，林朗手把手教她如何修炼，一点点看着她从婴孩变成少女。

洛星榆并不知道，更早之前，在原主‘闭关’不出时，上弦宗落魄到只剩林朗一人，云若楠的出现，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救赎，陪伴他度过漫长的孤独岁月。

慢慢地，上弦宗又收了几名新弟子，虽不多，好歹也没以前那么冷清。

云若楠自诩自己是最厉害的大师姐，每天跑上跑下，忙着带弟子入门，忙着给宗门采买，偶尔又趁没人时候，跑来找林朗撒娇耍无赖，气得林朗跳脚。

那段日子，林朗虽不说，心里却是欢喜的。

如今，这一切却好似镜花水月，不可追矣。

洛星榆默默看着林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仙人，这是有人留在桌上的字条。”捕快小心翼翼地靠近洛星榆。

洛星榆接过字条，扫了一眼，瞳孔骤缩，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名字：“赵山虎！”

林朗身形一僵，一点一点地扭头，嘶哑着嗓音：“你说……谁？”

洛星榆捏紧字条：“是赵山虎干的。”

林朗无力地瘫坐在边上，喃喃道：“早该杀了他的，早该杀了他的……”

洛星榆的泪水更加无法抑制地落下，她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该听你的，早点杀了他，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林朗失魂落魄，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洛星榆第一次如此怨恨自己，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修仙世界吗？不，她知道。

她没杀过人吗？不，赵诸龙是她杀的。

那么，她到底在坚持什么愚蠢的观念？

现代人了不起吗？这里是玄墟大陆，是修仙世界，不是21世纪的法治社会！

人死了，现在满意了吧，洛星榆你就个傻逼，彻头彻尾的大傻逼，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良久，林朗幽幽地说道：“小师姐……”

他的声音已经哑到快听不清了。

洛星榆倏地抬头。

林朗说：“我要杀了赵山虎。”

洛星榆狠狠地擦掉泪水：“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