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听闻楚姑娘病了,身子可好些?”
那双覆着霜雪般幽冷的眸光淡淡扫了过来。
“……”楚茵茵神色微滞。
外头说她害了相思病,她正气这事儿呢。
知女莫若父,楚弘逸生怕她这个时候使性子,连忙赔笑:“哈哈哈,多谢小侯爷挂怀。”
赵元瑾不甚在意。
“听说城内的归离庵昨夜走水,罪犯可已押送至刑部?”他话锋转得很快。
楚弘逸尚还不知此事,官场话术道:“尚未提报,微臣愿闻其详。”
“也没什么,近来外面不太平,少出门为好。”赵元瑾似笑非笑地看了楚茵茵一眼。
明明该心虚的不应是自己,楚茵茵却险些没站稳。
如何刘依华才藏去归离庵,这就走水了?
她不敢看赵元瑾,装模作样地召来徐姨搀着,娇声道:“小女子大病初愈,实在是精神不济,还请恕罪。”
闻言,楚弘逸眉眼紧蹙。
赵元瑾也很识趣,叫她好生歇着,便起身告退。
*
归离庵走水确实有些意外。
楚茵茵叫人打探,得知整个庵寺被烧为墟烬,只有几个值夜的姑子活了下来,已经被送往苦矾山修养。
她怀疑这事跟赵元瑾脱不了干系,心中更是惧怕此人。
若真的嫁了过去,只怕是惶惶不可终日,更何况,赵元瑾私下豢养了无数穷凶极恶之徒,一想到无数双腌臜的眼睛会盯着自己打量,楚茵茵便觉头皮发麻。
她不过是想寻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从前觉得顾重禹就很不错,才貌双绝,门第也好,又在京中享誉盛名,两人站在一处简直是金童玉女,可惜,对方是个负心汉。
连徐姨也劝她,是时候找人给算算命,不然一枝子的烂桃花,指定影响正缘。
很快徐姨便物色到了一位仙家术士,颇有神通。
于是,二人乔装打扮一番,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再次溜出府去。
头戴帷帽的楚茵茵与仙长在茶舍雅间会面。
仙长果然颇具慧眼,说楚茵茵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保底能混个一品夫人,皇后太后都是她的挚友。
楚茵茵明显感觉仙长是想骗钱,让徐姨打发此人离去。
之所以请人到雅间算命,是因为她端着贵女的架子,怕极被人在大街上认出。
谁料仙长不收钱财,反拿出一串碧玺相赠。
只见仙长拎着碧玺在她二人眼前晃了晃,瞬时,楚茵茵两眼一黑。
***
楚茵茵醒来时,感觉浑身不能动弹,昏暗牢房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她手脚被捆得生疼,下意识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吱~”牢门打开,几个带着兽头面具的壮汉把楚茵茵等人拉了起来,还未辨明对方身份,眼睛就被蒙上了黑布。
楚茵茵奋力挣扎,冰片似的刀背便抵在了她脖子上。
“她不是南坊送来的?”男人声音很低。
“说是装船的时候死了两个,这女郎是臭道士弄来的,反正主子也没见过她们,左右活不了几天,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说的话,我权当没听过,人带走吧。”
“是。”
这是怎么回事?
楚茵茵心脏狂跳。
她想反抗,可整个身子被一根麻绳拉着走。
与此同时,几个暗卫护着赵元瑾从涅槃阁二楼经过,赵元瑾无意间瞥了眼被绳子捆着的少女们,交错行过时,腥红的眸子落在一抹殊色上。
“爷?”中年男人看出异样,转头望向一楼,那群即将枯萎的少女中,有一抹窈窕倩影煞是打眼。
怎么会是她?
赵元瑾面色阴鸷得可怕。
他就近推开一扇门。
中年男人跟了进去,合上房门时,听见‘锵’的一声,赵元瑾拔出随身匕首。
中年男人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连求饶也不敢。
接下来,却看到主子用匕首,在他自己胳膊上刺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渗透手臂。赵元瑾猩红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狞笑。
他低音道:“老梁,把我绑了。”
“爷?”老梁神情担忧,显然是不敢绑他,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老奴该死,一定严查此事。”
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行近。
……
没过多久,楚茵茵被带到一间散发着檀木香味的暗房。
四周静谧,隐隐能听见微弱呼吸,她发现捆绑自己的绳子似是有些松动,挣脱绳索后,她立即摘下黑布,室外亮光透过镂空窗桕照了进来,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榻,以及绑在木榻上的男子。
“你是谁?”楚茵茵拔出头上发簪,警觉的望向那边。
男子灼哑嗓音透着一丝病态:“你又是谁,为何抓我?”
楚茵茵记得自己晕倒在城北茶舍,醒来后又被人拖来拽去。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她问。
“我不管这是哪儿,我劝你,赶紧放了我。”
这嚣张的语态倒是有些熟悉。在没有弄清楚身份之前,楚茵茵并不打算解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