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嚷着从被子里爬起来，耸肩歪头，闭眼发呆，企图在睡觉和起床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不过达力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再晃荡一下，碗就要从架子上跳下来了。

哈莉认命地叹了口气，麻木地把衣服往头上套。

钻出碗橱，德思礼一家在餐桌旁边享用着自己的早餐。

“快点儿，丫头，给我倒咖啡。”弗农·德思礼冲她嚷嚷道。

“好，稍等。”

哈莉娴熟地在咖啡机上操作，达力兴高采烈地在他堆得小山一样的碟子里饕餮，一点儿不在意她，好像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哈莉！”

“来了，弗农姨夫。”

哈莉将咖啡轻轻摆在他面前，弗农那张红得发紫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那双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哈莉，又满含溺爱地看向宝贝儿子达力。

“达力，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香肠一样粗的手指指向客厅的一角，那里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礼盒。

达力那颗金色的脑袋猛得从碟子中抬起，兴冲冲地跑过去轻点他的生日礼物——

“一、二、三……三十六！”

他怒吼道：“三十六件！比去年还少两件！”

“宝贝儿，玛姬姑妈的礼物你好像没数。”佩妮姨妈温柔地提示道。

“三十七。”

达力依然阴沉着一张脸，他那种肥嘟嘟的脸上黏着金色的头发，哈莉不好说那像什么，反正跟盘子里的培根多少带点儿关系。

“那爸爸妈妈等会儿带你出去再买两件，两件哦。”

“那我会有……”

达力皱着脸思考，哈莉觉得他脸上皱出的纹理很像煎得稍微卷曲的培根。

不知道猪会不会算数，她想。

达力依旧迟疑着看着那堆礼物，而他母亲明显比他更擅长数学——

“三十九，宝贝儿。”

“那好吧。”

达力昂起头，倨傲地瞥了哈莉一眼：“没人比得过我。”

“是的，宝贝儿，没人比得上你。”

餐桌旁，弗农·德思礼笑着对他的妻子说：“这小机灵鬼就和他爸爸一样，懂得欣赏钱的价值。”

哈莉低着头，嘴里嚼着那块儿煎得稍微有点焦的培根。

电话铃响了，佩妮姨妈迈着小碎步去接电话，过了一会儿又半挑着眉毛轻轻地回来了。

“弗农，费格太太把腿摔了，这下没人可以照看她了。”

弗农僵着脸看向哈莉。

哈莉发誓，她不想打扰达力的生日。

但不论她如何保证，德思礼夫妇都对她表现出了一万分的不信任。

“你走运了，丫头，跟达力一起去动物园玩吧。”

缓缓地合上家门，将钥匙怼进钥匙孔，转动，弗农在阴沉的气压中对她低声道：“别想使坏。”

车那边，达力和他的朋友皮尔·波奇斯在焦急地催促，弗农按响了车钥匙，他们就像地鼠一样钻了进去，“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在那对好哥俩的抗拒和弗农不容拒绝的推搡中，哈莉挪到车旁，车的主人粗暴地拉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她于是被迫和肥胖的达力、皮包骨的皮尔，一起坐在弗农姨夫的车后座上。

在两个男孩的令人厌烦的吵闹声中，哈莉在角落里默默缩成一团。

车子在路上颠簸时，她无所事事地望向窗外——

还去什么动物园啊，这车上不就有几只吗？

没有人能听到她的腹议，恶作剧的快感在她心里蔓延。

后座车玻璃上，映出哈莉·波特漂亮的翡翠绿眼睛，和她浅浅的、讥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