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舟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曲元楹故作高深,对着裴砚舟神秘地说道:“燕王自从知道秦王殿下是女子之后,就心怀不屑,打心眼里觉得秦王殿下斗不过他,在他眼中,秦王殿下是在胡闹,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直任人玩弄的小猫,他觉得好笑,躲在一旁看戏……裴砚舟,换作是你,你会戳穿一个小猫的伪装吗?”说到最后,曲元楹的眼神间甚至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悲哀。
但裴砚舟却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悲哀,他突然领悟到秦王所言,哪怕没有人戳穿,她自己也会亲自公开自己的身份。其他人那份从骨子里对她的不屑只有被她亲自打碎,她才能真正做到那个位子上去。
随着两人快马一路远离寿春,远离秦王人马所规划好的路线,他们一路上都围绕着小城镇走,偶尔还会吃饭借宿。
这几样不出几日,曲元楹和裴砚舟便敏锐的发现了,小镇上的客栈所提供的吃食越来越差,也越来越贵,甚至有一处客栈,连水都要付银子才给。后来他们走到了某处小镇,就连百姓人数都骤减,曲元楹拉住了挑着扁担的大伯,问道:“大伯,我想问问,这里的百姓都去哪了?”
大伯闻言,面露难色,摆摆手说:“快别提了,死的死,跑的跑。这里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人,跑不动,就是等着死。”说完老伯也不愿多言,直接离开了,裴砚舟走过去,对曲元楹说:“这大伯说的不清不楚,咱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至少知道了越靠近青河,情况越严重。只是,我瞧着他们也不像难民,死的死,跑的跑,倒像是疫病。”曲元楹猜测道,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向最坏的地步打算。裴砚舟思虑了一下,还是说道:“还是要仔细调查一番,我们进这个镇子里看看吧。”
裴砚舟追上前面的老伯,为老伯挑起了扁担,对老伯说道:“伯伯,我替你挑。”老伯有些意外,对着裴砚舟说道:“孩子,你是个好心人,但是我还是还和你说一声,一会给我送到屋子口,你们就赶紧走吧,这地方不干净。”
裴砚舟给老伯挑着扁担,曲元楹就一路细细观察着小镇,虽说是个镇子,看曲元楹看着规模,明明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子。一旁的石碑上写着三个大字:琥珀镇。
曲元楹连忙收回眼神,心下一惊。他们来青河之前,就对沿路的所有城镇有了了解,其中自然包括琥珀镇。按照书上所说,琥珀镇是一个可以比肩城池的镇子,虽说是镇子,但是这里商业繁华,家家户户都在经商,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和书上所记录的场景大不相同。
两人顺着小路,陪着老伯慢慢着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曲元楹问道:“老伯,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谈及此处,老伯的面色稍有缓和,说道:“还有一个老伴在家,儿子和儿媳都在青河,还有个小孙女呢。”
听到“青河”两字,曲元楹和裴砚舟两人对视了一眼,曲元楹问道:“听说青河遍地文人,相比您儿子的文学一定不错吧。”
听到儿子,老伯骄傲的说道:“那何止是不错,事相当的好。当年,他特地跑到了京都去考了个什么来着,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是什么榜上还写着他的名字。就是不知后来为何,跑到了青河当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也好,教书育人,后来娶妻生子,小日子也过的不错。”
听老伯这话,感觉他儿子儿媳在青河过的也不错,曲元楹心下藏着疑惑,同老伯进了他们家的院子。
兴许是在青河教书先生的儿子的缘故,这位老伯的院子和一路上其他人的相比,倒是显的宽敞又亮堂。
裴砚舟把扁担里的货物给老伯放好,老伯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说道:“唉……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夫妻俩还是走吧,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见老伯有难言之隐,两人也不愿强留,正打算告辞离开,屋内就突然传来了铜盆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不断的咳嗽声。
老伯顾不急两人,就连忙跑进屋内。这下一来,两人也不好走了,就跟着老伯一起进了屋。
老奶奶躺在床边,看着马上就要掉在地上,因着翻落的铁盆,床边已经浸透了水,一手扶着床边,一手扶着捂着胸口,咳着不停。
老伯走过去,连忙扶起老奶奶,另一只手拍着背,裴砚舟走近,把落在地上的铁盆拿起来,曲元楹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老奶奶。老奶奶刚想说声“谢谢”,可一张口就咳的不停。
曲元楹重新去桌子上到了杯水,递给了老奶奶,奶奶缓了许久,才款款对老伯说到:“不是半月前,你就去路口接柔则了吗,今日还没有接到?”
曲元楹攒着手帕的手忽然一松,落在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