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五月十九日,在路边把我捡回家的陆鹤闲成为了我的新家人。
他是我认定的哥哥,我是依附着他的爱生存的寄生植物,或许是一株槲寄生。
但我从未想到,我哥会标记我。
我上半身靠着冰冷的玻璃,下半身和陆鹤闲贴在一起。
陆鹤闲从身后严丝合缝地抱着我,他一直没有松开,终于不再咬我,转而啄吻我的脸颊,颤动的睫毛挠得我痒痒的。
余光里我看见他房间里每日一换的不知名鲜花,在深夜里萎靡不振地垂下粉白花瓣,被采摘下一天就已经有了枯萎的预兆,而我从他的体温和触碰中汲取营养,才没在这场过分长久的标记中腐烂。
我在模糊的反光中看见他的脸,于是闭上了眼,脸上似乎也有什么液体流淌下来。
陆鹤闲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把我掰正,胸膛与我相贴,颤抖的手指抹去我眼眶中源源不断的液体:“小绪,宝宝,怎么了,我太过了吗,哪里不舒服?”
我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鼻尖蹭到细密微凉的汗珠:“…没有…我是在想……我刚来陆家…的时候……你好像不喜欢我…那天你…怎么会来找我……”
陆鹤闲从我的后脑一直摸到尾椎骨,一下一下,我慢慢平静下来。
我哥握着我的手,让我和他一起并排躺在床上,从床头抽了纸,把我乱七八糟的脸擦干净。
他用他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答非所问:“……就这么难过?”
难过吗?我没有觉得难过,从头至尾都没有,非要说的话,只是困惑和无所适从,还有痛。我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难过,你回答我呀。”
陆鹤闲捏捏我的脸颊肉:“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踢他小腿,身上黏黏腻腻,很不舒服,于是我又踢了一脚:“我刚来的时候你理都不理我,我敲你门你让我滚。”
陆鹤闲很纯真地微笑:“我不记得了,有这回事吗?”
我瞪他,他又捏我,我摆出更有威慑力的表情,他笑的弧度更大了,眼尾炸开些笑纹,然后很快收起来:“我真的不记得了,宝宝,我就记得那天捡你回家,你哭的…和刚才一样可怜,来找你是因为担心你,爱你,你明白吗?”
“你爱我吗?”我问他。
面对这个问题,陆鹤闲的回答从不迟疑,他说:“我爱你。”
我不明白,他爱我,为什么还会逼我,要标记我,我的喉咙里像是塞了棉签,问题也被塞住了,怎么也跑不出来,我清清嗓子:“你还要吗?”
陆鹤闲垂眸问我:“你累了吗?”
我告诉他:“有点。”
身体上的疲惫感其实并不强烈,但我的心理急切地恳求着暂停。想休息,想结束,想忘记,想回到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我也知道我哥懂我。
陆鹤闲不逼我了,他贴近我,柔软的嘴唇和我相碰,含我的下唇轻轻啃咬,和我接了一个温柔合缓的吻,然后搂着我去洗澡,像以前一样把我从头到脚洗干净。
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我哥很坦然,他总是坦然地过分。刚才标记的时候他仿佛不记得以前哄我睡觉教我做题,现在洗澡的时候又不记得刚才他在做什么。
“我爱你。”他对我说。
桉树薄荷具有极好的催眠功能,它完全地笼罩着我,让我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