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不看出身,不问过往,夺旗之战,各凭本事。”柳妤抿了一口杯中茶,“不入局,怎么操纵?”
谢安白沉默了,她一向不喜欢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可也深知柳妤的话不无道理。
“我,想想吧。”不知过了多久,谢安白才终于应道。
柳妤了然,微微颔首,转而指指谢安白面前的清茶:“小安,再不喝,茶要凉了。”
谢安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普洱清苦,回味却甘甜。
“哦对,赵韩给你写信了。”柳妤取出一封信递给谢安白。
信中提及案子结了,一位名叫常峪,曾被黎瑛雪弹劾的六品官员承认自己构陷黎瑛雪和谢玄,最终被判处斩刑。即使她顺着这位官员一直查下去,也始终没有发现与陈韫有任何牵扯。
谢安白读着信,眉头慢慢拧紧了:“赵韩说,她没有查到陈韫与那件案子有关。”
“没有关系?”柳妤也不敢相信,“那怎会那么巧,陈韫刚与首辅私会完,你们就被放了出来。”在皇城根下,柳妤做不到手眼通天。
谢安白摇头,柳妤都没查到,她也无从知晓。
“我去见她一面吧。”谢安白想了想,有些细节信上可能讲不清楚。
柳妤犹豫了,她并不想让谢安白这么早就抛头露面,但柳妤也知道,谢安白既蹚了京城这浑水,早晚都要见人,便也没有出口阻拦,只是问道:“你就这样去见她?”
谢安白嘿嘿一笑:“我救她那日没有易容,从前她也没见过我,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便去吧,小心一些。”柳妤叮嘱。
“知道了。”谢安白笑答。
谢安白没有去大理寺找赵韩,直接去了赵韩府中。
“草民见过少卿。”赵韩一推开府门,谢安白立刻冲着赵韩行礼。
谢安白这番举动吓了赵韩一跳,连退几步,在看清眼前人的那刻登时欣喜道:“贺少侠,你怎么来了?”赵韩一边说着一边扶起谢安白。
“我收到了少卿的信,听闻构陷郎中的人并非陈韫,来问问情况。”谢安白回答。
之前在信中,谢安白提到过黎瑛雪曾有恩于她,拜托她关照一下黎瑛雪。可惜,那日赵韩在狱中救下黎瑛雪时,并没有注意到隔壁监牢里的谢安白。
“少侠请进。”赵韩将谢安白请进正厅。
赵韩家中物件很少,正厅里只有三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好歹也是个四品官,竟看起来如此寒酸,谢安白不禁蹙眉。
赵韩看到了谢安白微变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家里有点简陋。”
谢安白赶紧摇摇头:“少卿清廉,吾辈楷模。”
赵韩在桌前坐下,转入正题:“常峪认罪之后,案子就算结了,但狱中陈韫一直想对郎中动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顺着那条线多查了一点。”
“跟陈韫没关系?”谢安白疑惑。
赵韩无奈摇头:“确实没有查到陈韫指使的线索,不过倒是查到另一个人。”
“谁?”谢安白想不出谁会与这件事情有关。
“孟伏。”
“孟伏是谁?”谢安白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刑部的一个小官。”赵韩回答。
“小官?”小官怎么能操控一个六品官员。
“是,但是他的品级不如常峪,按理说常峪不会听他指挥。”赵韩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谢安白忽然明白过来:“少卿的意思是,孟伏背后还有人?”
赵韩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不知草民可否多问一句,少卿是怀疑谁?”谢安白知道,这等消息通常不可告人,但还是躬身拱手问了一句。
赵韩赶忙扶起谢安白:“少侠曾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问得,只是我这怀疑兴许有些骇人听闻,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会招来些灾祸。”
“莫非,少卿怀疑陈尚书?”谢安白的反应很快。
赵韩动作一滞。
“素来听闻陈尚书是当代包公,为何会做这等勾当?”谢安白难以置信。
赵韩长叹:“我敬仰陈公,可近来查到些线索,虽不与陈尚书直接牵扯,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于个人而言,赵韩也不愿怀疑陈浠。
“只是我不明白郎中和尚书之间会有何仇怨,也从未听闻首辅和尚书之间有何过节。”赵韩也确实看不透陈浠的所图。
如此,首辅与陈韫密会后,她们便立即被释放似乎也能说得通了。可为何,设局的是陈浠,谈判的却是陈韫,难道他们父子二人如同一人?可为何又查不出陈韫与此局的丝毫牵扯?或许,是陈浠想方设法将陈韫摘出了此局,那最初又何必让陈浠派人在牢中对郎中动手,与首辅密会?这一切实在是有些矛盾,谢安白一时间想不通。
“事情查到这里,少卿恐怕要小心些了。”官场的很多事谢安白都不懂,但她明白这样一直深入查探,恐会触怒那些权臣。
赵韩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点头应道:“我会小心的。”
“如此,草民先行告辞了。”谢安白向赵韩行礼道别,离开了赵韩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