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们忙着搬运货物,整理换购的物品,马上就要离开村庄,简儿姑娘快步来到薛仪的马车里,捧着一罐密封的东西。
她将那瓦罐推了过去:“这是腌制的甜柑桔,我们找了好几户,才问到一家做的,味道也颇为特别,你在车里一定无聊的很,这路途远,吃些蜜饯便不觉得枯燥了。”
薛仪点头谢过:“乡间奇物甚多,子伊下去一趟,必然收获颇丰了。”
简儿姑娘道:“本来也满心欢喜的,现下被三皇子叫去,等会指不定沮丧出来呢。”
“前头马车里的,就是三皇子?”
简儿点头道:“三皇子殿下身负皇命,要护送少爷抵达上方天岭,自然要看紧了人,不容有丝毫闪失的。”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乌子伊与那位男子还是宗族堂亲,果然是血脉所牵,如此悉心关照,也是情理之中的。
简儿却低声说道:“不过呢,少爷自从出了京城,那变化也确实挺大。不怕您笑话,当时少爷要救公子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有些惊怕,毕竟少爷在府中行事就有些张狂,如今出了府,就敢擅自做主,想到要收留一个陌生男子了,所以三皇子才还会发怒,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薛仪心里一动,问道:“你们少爷以往是个什么性子?”
“少爷生在勋贵之家,自然有些···风流不羁的习惯,别的奴婢也不好说。”简儿低着头,不敢继续议论主子,只得含糊其辞。
恰逢前车里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自从薛仪跟随商队,便下意识地屏蔽自己灵敏的听力,一行人多嘴杂,过于吵闹,他无法调息修炼,便通过放松感知能力,以修养精神。
许久不用的技能,他发现自己的听力觉知,也迟钝了不少。
骏马嘶鸣混杂着车轮轴转,模模糊糊的,只听见那三皇子断断续续的训斥声。
“···总算你心里不自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份!这等乡野地方,也是你去得的?你去做什么?”
马车里安坐的男子言辞冷峻,还待发火,低头却见小世子神色淡淡,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他又叹了一口气:“非是我想训你,只是皇叔将你托付给我,让我一路上好生照料,你倒与我这般生疏起来。你是不是至今怨你父母,将你往那火坑里推?从前小玩小闹也就罢了,倒还不曾忤逆长辈,现在性子越发难收了。怎么不说话?”
“子伊并未怨恨父母,我既然同意了前去朔方门,便会牢记本分,不轻易丢了皇家的脸面。”
“最好如此,你实在想要散心,也该多带几个侍从,上次不知在哪里伤的左手,绷带还没拆,我不愿你又添新伤,到时去到那位跟前,不好交代,清楚了吗……”
薛仪听到此处,耳朵细细的一阵鸣叫。再要集中精神,却如何也听不真切了。
乌子伊的手曾受过伤?
薛仪心里一惊,莫非,他是那天晚上的神秘人?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薛仪便止不住感到一阵寒意上涌,难道那人一直就潜伏在自己身边?为了什么?那副身形又是怎么回事,是缩骨秘术吗?
简儿见到薛仪眉头紧锁,似乎为着某事深扰,便低声问道:“薛公子,你怎么啦?”
“简儿姑娘,你们少爷何时弄伤了手的?”
简儿想了一下,“那晚少爷独自外出,至半夜不归,回来时手上便着了伤。她叹了口气,“我们那次也吓得不轻,可找了大半夜呢。那之后三皇子便不准他独自行动,去哪儿都让侍从寸步不离跟着。约莫三四天前的事了。薛公子来了之后,少爷倒安分了不少呢。”
果然,连时间点也如此吻合。
薛仪垂眸沉思,看来要想确认,还得找个机会试他一试。
直到入夜时分,简儿姑娘进来,她照例与其他奴婢睡在外头帐内,怕夜里薛仪需要茶水,便提前让他喝下好放心离开,薛仪一向不会拒绝。
这回他却摇摇头,拜托她转告子伊,邀他过来一趟。
既然等不过来,他便直接去请了。
少年被三皇子训斥一事,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照旧谈笑自若。
薛仪让简儿姑娘车外等着,才说道:“抱歉让你这个时间过来一趟。”
“薛哥哥找我何事?”
他对少年道:“听她们说你伤过手,还没好全,我这里正好有师门遗赠的伤药对症,可以帮你减轻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