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悬着的月,像暗黑天幕中打开的一个不完满的缺口,荧荧的清辉从这个缺口倾泻而出,浸润万物。昊瑄与奕泽一前一后走出屋室,趟入这银色的光河,悠凉的清风吹拂着两旁的樟树,地上摇曳的树影像光河中摇曳的水纹。
“都这个时辰了,奕泽,你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昊瑄止步望了眼空中的月轮,回眸看着奕泽,“明天一早再回去也不耽误事儿。”
“嗯。”天色已晚,奕泽确实没有连夜往回赶的打算,一向果决的奕泽此刻竟有些迟疑,他缓步上了石阶,手在碰上门扇时又缩了回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复又回转身来,面对昊瑄站着。
“师父…”
“怎么,有事?”昊瑄停下脚步,探寻的目光落在奕泽的脸上。
“陪我坐一会儿吧,师父。”奕泽迤迤然下了石阶,折回昊瑄身旁,邀他在院中石桌旁落座,“下月长老们该开会了吧,到时候大概是要议涵儿的事了吧。”
“嗯,前些日子收到贵族院的折子了,已经在咨询我的意思了。”昊瑄无奈的吐了口气,就近找了的石凳坐下。同奕泽一样,通过修罗塔所有历练后,奕涵也需要参与到日常的政务处理中,三省六部,去哪儿倒是无关紧要,这么个半大孩子,寓居何处才是重中之重。
“那,师父的意思是?”奕泽知道自己僭越了,他并非贵族院长老,尚无权过问这件事情,只是他知道昊瑄必然不会在乎这些。
“如果贵族院那些老头能同意让奕涵去门下省,那再好不过了,你也在那儿,有你盯着我也放心。”昊瑄眉头微微蹙起,“就是这寓所,我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你尚未开门立户,放着你身边就相对于是跟着皇兄,我很不放心,你也知道奕涵的脾气…”
这些年,昊顼虽没有直接插手对奕涵的管教,却明里暗里提醒过昊瑄好多次,他始终觉得他们对奕涵太过纵容了。镰虽不算山高皇帝远,但奕涵躲在这儿,昊顼想介入确实也鞭长莫及,可若让奕涵见天在他眼下蹦跶,早晚得脱层皮。
“大概不会是门下省,而会是尚书省下的某个部。”奕泽就是在吏部待了两三年才挪的地方,尚书省负责具体政令的执行,适合初来乍到的青瓜蛋子。
“实在不行,就让涵儿留在这儿跟我了,其他的等他及冠了再说…”昊瑄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抬眼看着奕泽,他今晚提起这茬,不会是没有缘由的漫谈,故而问道:“你呢,你怎么想的?”
月光透着枝繁叶茂的香樟,星星点点的落在院中,也落在奕泽脸上,他紧抿双唇,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我想,或者可以让涵儿回璟王府呢?”
昊瑄挑了挑眉,支颐坐着,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理由呢?你知道,这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