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炜看到后眉头一皱,但又很快压了下去,嘴里的话略带笑意和恭敬:“黄校长,那我先带着女儿走了。”说罢便退出了门,重新换上了冷漠的面孔。
可他再冷漠,外人看邬炜都会觉得他是好相与的,没办法,他天生张了张老实憨厚的脸。但邬菀从小就观察他的爸爸,她知道他所有掩藏的情绪,所有想要表达的含义。
外面阳光明媚,一束束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落在邬菀胳膊上的光烤的她生疼,强光打下来后显得邬菀胳膊上有些凹凸不平,好像有疤一样。
阳光如此和煦,可风刮过来又让人忍不住瑟缩,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这一冷一热激起了鸡皮疙瘩。
春城,原来是这样的。邬菀细细感受着春城的每一处。
上车后,再看向窗外,没了冷风到真显得像个艳阳天。
“邬菀,十五号开学,一中是走班制,你先去e班,不要和那些人太过接触。他们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混子,你老老实实月考完,从e班出去。”
邬菀对这种命令般的口吻习以为常,不由得走了神,就见得车上的玉石摆件直接朝她的头飞了过来!
躲闪不及,她被尖锐的底座划伤了额角,血水瞬时涌出,模糊了她左眼。
像是一切终于有了爆发的理由。
邬炜加大了嗓门,丝毫不顾及现在正在路上开车,破口骂道:“白眼狼东西!想着跑?跟你那妈一样?还是跟你那姐一样?你们骨子里都流着贱人的血!”
他卸下了老实本分的面具,露出了狠毒的真面目。邬菀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邬炜狰狞丑陋的脸,配上眼前模糊的血气,他好像凶恶的野兽,马上就能转过头来把自己狠狠咬住,直到窒息。
邬菀想到:原来长相憨厚的人,脸也可以这么狞恶可怖。她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般 ,周身的气息都萎靡了起来。也说的过去,毕竟从她被抓到,再到从芜城来春城三天都没怎么合过眼。
邬菀抬手随意的抹了抹眼前的血,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嗯,我知道了,十五号我自己去报道,我会好好学习的。”话到这里停了停,又补了一句,“爸爸。”
车子驶入了“玲玉苑”,一个有点破的小区,春城的一切都是这样的,破破的,老老的。一点也不符合春城这个名字。
邬菀背着自己的包走进房门,接着就头也不回的踏入了自己的卧室,只留下了一句“我进去收拾东西,爸爸。”
邬炜刚发泄完,也懒得管她,随手把车钥匙扔在了茶几上。
玲玉苑的房子普普通通,是公司给邬炜分配的房子,房子里家具很简陋,邬菀这间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不太大的衣柜。原先芜城家里的东西只有一部分被搬了过来。
卧室里医药箱的位置很显眼,就在书桌上摆着,小小一点。药箱里面只有酒精,她拿起酒精对着镜子,自己做着简单的消毒。
动作娴熟的好像重复了很多遍,酒精碰到伤口时,邬菀没有忍住,抽噎了一下,随后她瘫坐在地下、靠着床,一点一点缩紧了自己,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获得安慰似的。
酒精实在太疼了,比玉石像砸过来的那一瞬间还要疼。邬菀只能自己默默消化着这一切。
好在她比较会适应环境,比较会保护自己,比较会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擦破了皮,很快就会好的;没事的,没事的,新环境罢了,反正不会和原来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没事的,没事的,只是高三一年而已,很快就会脱离的。
她这么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直至后半夜冷飕飕的气丝丝点点从窗户缝里飘了进来。邬菀被冷风吹醒,匆匆上完药,贴上创可贴,上床裹上被子,睡了觉。
梦里邬菀变成了落叶,就像春城被风吹掉的落叶一样,飘飘荡荡,最后被人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