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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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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桥浑然不觉,顶着凌乱的头发整理围巾和帽子。

“你头发有点乱。”程霖发现他耳朵上方好像粘了什么东西,不由得凑近观察,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这里……是什么?”

夏明桥摸到耳蜗外机,“这个吗?”

“对。”

“耳蜗。”夏明桥理了理头发,确认能把外机盖住,“我的这只耳朵听不见,得戴这个。”

程霖神色微变,又很快恢复正常,“班里还有谁知道吗?”

“老师,符琢。”

“我会保守秘密的。”

秘密吗?或许算吧。夏明桥点头:“谢谢。”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程霖看到某人在拆木屋,“你和符琢是闹矛盾了吗?”

换座位时符琢的理由是最近感冒,怕传染给体质虚弱的夏明桥。他当时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嗓子也沙哑,状态确实很差。但时间过去这么久,符琢的感冒早就好了,上周末还生龙活虎地去打球,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却也没提出要换回来。

夏明桥坦诚道:“嗯,我惹他生气。”

程霖说:“符琢心性单纯,不会记仇,你好好跟他道个歉应该就没事了。”

夏明桥看向符琢,难得没有接话。仔细想来,自己那天的话其实句句属实,符琢所说的喜欢,他承受不起,也回应不了。与其让符琢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到此为止。

每逢下雪的日子,夏明桥都要去看那棵红梅,时不时能遇到程霖,闲聊两句。

程霖的英语之前也是弱项,深谙快速提升的学习方法。他倾囊相授,硬是将夏明桥的分数又拔高了一截,波动也趋于平稳,

郭曦凝无比欣慰,把两人叫到办公室挨个表扬,又开玩笑说:“明桥你可得请程老师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他。”

程霖推了推眼镜,得意道:“我每天都能收到学费呢,牛奶,水果,零食,什么都有。”

郭曦凝挑眉:“待遇这么好啊,难怪你最近长胖了。”

程霖大惊失色:“……没有吧?明桥,你觉得呢?”

夏明桥说:“有一点。”

天气太冷,程霖锻炼的频率严重降低。他以前是个小胖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瘦下来,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夏明桥把老师的话记在心里,请程霖在食堂吃饭,赵麒泽才知道他换了同桌,半夜又爬床,还带着赵麒风玩偶,让空间更拥挤,“和符琢吵架了?”

“不算吵架。”夏明桥拿开踩到脸上的狗爪子,“是我单方面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起因是什么?可以跟我讲讲吗?”

“我不太想说。”

“好。那你们还能和好吗?”

“不知道。”

“人与人之间有很多关系都是阶段性的,如果真的无法原谅,舍弃了也没什么不好,以自己的感受为主。同样的,如果你特别舍不得,也要尽力尝试挽回,低头认错并不代表吃亏。但一段健康稳定的关系,双方情感付出的差距不能太大,否则迟早会出问题。”

“嗯。”

“你心里有数就行。”赵麒泽也觉得有点挤,起身回自己的床睡,给夏明桥掖好被子,“睡觉吧,晚安。”

夏明桥:“你的玩偶。”

“借你抱一晚,不谢。”

直到学期结束,夏明桥和符琢的关系也没有缓和。

他考完最后一科回教室收拾东西,走出门正好撞见符琢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两人隔着长长的走廊对视一眼,夏明桥冲他挥了挥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再见,脚步不再停留。

夏明桥的寒假除了学习就是陪两只小狗玩耍,偶尔被赵定北抓着下棋、练习书法。

赵定北对他赞赏有加,夸他聪明,心思缜密,棋风很像年轻时的赵庭榕,步步为营,易守难攻。

至于书法,夏明桥的手很抖,练了一周的基本笔画,丝毫不见进步。

赵定北叮嘱他不要太过劳累,早点休息。

春节前,程霖还邀约夏明桥一起去北方看雪。

夏明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说改日再去。他的梦发生了改变,溪流、独木桥、树林,全部被黑暗吞噬。暗无天日的封闭空间,死寂、狭窄,手脚伸展不开。

夏明桥恍惚地以为自己根本没睡着,便尝试开着灯入睡,却还是同样的结果。梦里的他不能行动,发不出声音,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他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曾试图逃脱,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内心竟诡异地感到安宁。他的睡眠时间因此拉长,醒来头疼欲裂,十分疲惫,让他生出就这么一直睡着、不再醒来的念头。

调理肠胃的中药喝完了,家里又带他去医院,头发花白的医生起初和颜悦色,把完脉之后神情凝重,询问他近期的生活习惯,身体有哪些不适症状。夏明桥如实交代,医生严肃地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开了新的药方,还让他去做针灸和推拿。

回去的路上,夏宛澄情绪低落,难过地问他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夏明桥觉得看医生很麻烦,“不是特别不舒服,忍一忍就过去了。”

赵庭榕的脸色也不大好,“忍耐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久拖成疾,到最后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夏明桥重复咀嚼这四个字,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过去磨出来的茧子已经完全消退了,现在的这双手细嫩白皙,但他洗脸的时候却依然觉得粗糙,刮得脸颊生疼。

他变了,好像又没变。变的是谁,没变的又是谁,他自己也分不清。

赵庭榕审视着他,突然让司机调转方向,去心理咨询机构。

夏宛澄张了张口,没出声阻拦。

这段时间以来,家里人和夏明桥朝夕相处,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异常。精神不济,反应迟钝,虽然句句有回应,但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像一个装有固定程序的机器人,甚至连假笑都维持不了。

夏宛澄勉强地笑着,“宝贝,我们去见一见心理医生,好不好?”

夏明桥点头说:“好。”

过了没几分钟,他问:“可以不去吗?”

赵庭榕说不可以。

夏明桥沉默,又低头看自己的手,左手小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迅速波及其他的手指。他想握起拳头遮掩,却没办法做到。

“宝贝?宝贝!”夏宛澄惊慌失措,连忙抓住他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手,手……”

夏明桥异常冷静,仿佛这只手不属于他,“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夏宛澄吓坏了,脸上全是泪,“痛吗?哪里痛?为什么突然这样?以前也有过吗?”

赵庭榕一边吩咐司机开快一点,一边给之前交流过的医生打电话,描述夏明桥现在的状态,“没有呼吸困难,就是手抖,情绪很稳定,他说不痛,对……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等他打完电话,夏明桥的手逐渐恢复正常。

赵庭榕给他掺一杯温水,确认他能拿稳才松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杯子外壁沾了水,夏明桥抬眼,近距离看到赵庭榕额头的细汗,便拿出纸巾递给他,“不记得了。”

赵庭榕僵了几秒,接过来擦了擦手心,语气缓和了许多,“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呢?”

“说过的。”

“有吗?什么时候?”

“记不太清楚。”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冻结。

夏明桥摩挲着手指,眼神茫然,“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宛澄抱住他,心疼得喘不过气来,“没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是一家人。你是妈妈心爱的小孩,我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希望你健康快乐,我想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小桥,我的宝贝,你心里难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都跟妈妈说一说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在苦苦哀求。她流了那么多眼泪,强烈的悲伤像大雾弥漫,能让闯入其中的人迷失方向。可夏明桥却毫无波澜,自始至终都只表现出一种残忍的平静。

他给夏宛澄擦着眼泪,轻声说对不起。

车辆停在心理咨询机构门口,司机说:“到了。”

赵庭榕解开安全带,“走吧,我们去见医生。就见个面,聊一聊而已,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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