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叶锦书嘴角勾起一个笑来:“既然选择了这样的人来杀掉,不就是因为这样的人不起眼吗?丢山里,丢海里,埋了烧了沉了,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极低,就算被发现了,这样的尸体,又没有活着的家属,既然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大概率会直接以意外死亡结案吧?”
叶锦书这话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没有失踪报案,没有明显被害特征,在野外发现的无名尸,很多时候对他们的死因调查只会停留在表面。
“作为被虐杀的对象,他们的存在感太低了,不管是和这个群体有私仇,还是凶手有变态的癖好,就算是有瑕疵的犯罪,真相也很容易被掩盖,那干嘛凶手还要多此一举,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丢到公共场所呢?”叶锦书放慢说话的语速,漫不经心看向沈确。
沈确恍然大悟,迎上了叶锦书戏谑的目光。
在昨天的案情分析会上,沈确分析过这个点,叶锦书现在把这一点点破了,杀害流浪汉却抛尸在公共场所,这看似是个矛盾点,但其实暗含着另一重意思,这的确是那个傲慢的凶手的挑衅,他是在说——无能的警察,如果你们破不了案,那就替我把他“埋”起来吧。
死者是没有家人的流浪汉,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在意的边缘人物,就算警方不重视他们的死亡也没有关系,就算案件没有真相也没有关系,没有人会死缠烂打想要替他们讨回公道,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他们。
只要警方愿意,随时可以解除警戒状态,毕竟这看似骇人的连环杀人凶手,并不是在面向全社会进行无差别的虐杀,普通市民都是安全的,而身处危险中的人,是没有反抗能力,没有话语权,甚至连死了,也没有人在意的社会边缘人物。
这是凶手摆在警方面前的选择题,不是“抓住我”和“放跑我”,而是对警方而言,“真相重要”还是“公信力重要”,是“没有家人无法给社会创造价值的流浪汉重要”,还是“无事发生安宁祥和的社会重要”。
沈确冷笑了一声:“他是在挑衅我们,如果我们破不了案,就帮他擦好屁股?真是想得美,流浪汉也有人权,杀了人就得偿命。”
听了沈确的解读,众人脸上都浮现起怒意,看来大家心里那团火是升起来了,叶锦书骑虎难下,他是没想到大家这么经不住挑衅,只能瘪着嘴附和着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想要鼓励大家抓住凶手,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提醒一下,这案子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严重,实在破不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可莫名其妙又给大家打了一管鸡血。
叶锦书有苦说不出,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大案组众人的方向,发现他们家那位新人咬着后槽牙,看来是气得不轻,凶手此刻要是在他面前,真能被他徒手撕了。
会议室只有短暂的沉默,林君恺又主动开了口:“今天这个案情分析会主要是围绕昨天发现的第二名受害人相关的信息进行分析讨论,当然,大家发现关键点或是和周金水的案件有关联的点,都可以提出来,”说着他看向刘法医,“那老刘说下尸检结果吧。”
“死者赖晓新,男,身高163,体重48公斤,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者面部肿胀发绀,颈部有深紫色勒痕,瞳孔放大,肺内支气管黏膜血管破裂,各内脏器官呈淤血状态,符合暴力扼颈窒息而亡的表现,凶器应该是尼龙绳之类的绳索。毒物检验结果显示,死者血液、胃内容物均检测出地西|泮,未检测出其他常见毒物,所以我们推测,是凶手让死者吃下放了地西|泮的食物,在死者晕倒后将其虐杀……”
“所以,他‘最后的晚餐’吃了些什么?”叶锦书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