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女子闻言笑得花枝乱颤。
慕之开心的将果子收进怀里,又见那帕子上绣着几个字:
“吟月阁?”
慕之轻轻的念了出来,女子们含蓄的笑声下掺杂了悠扬的琴声,透过喧闹的人群看到她们身后的帘纱后那个隐约的白影,让她心神一动,她不禁转头问道:“子顾,这是什么地方?”
萧方铎眉头一皱,回过身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岑琛则是身子一僵,他低声道:“没事少打听!”
“为什么?”
她说着带着几分讨好道:“你以后有机会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岑琛“……”
慕之不解的看向岑琛:“你那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转头一看,其余的人也是神色各异,总而言之,都很古怪。
慕之疑惑之余倒也没再多问,只将那帕子揣进怀里便继续前行了。
申时末,一行人终于行到兴安坊的翊王府前,车辕缓缓停下,萧方铎和岑琛等人下了马,从元嘉郡主借来的那个叫阿秀的侍女也将阿柳搀扶着下了车。
阿柳休整了一路也好了许多,脸色逐渐转为红润。
她下车后尝试着走了几步,转而施礼道:“谢翊王殿下,奴婢已好了许多,可以自己走了!”
一旁的汪春关切道:“要不还是让阿秀扶着你进去吧!”
慕之也道:“就是,你小心些,别摔了,要不我来扶你?”
阿柳脸上一红,推开阿秀的手独自走了几步,脚步虽然缓慢 ,好在还是稳的。
她低着头怯声道:“你看,我真的好了!”
慕之笑了笑:“那便好!”
萧方铎也点了点头,转身对阿秀道:“此行麻烦你了,冷枫,赏她些银子,用我的车送她回温家!”
阿秀忙施礼道:“何言麻烦?翊王殿下折煞奴婢了!”
冷枫取了一块银子递给阿秀,阿秀惊慌的不敢接受。
“拿着吧,殿下赏你的!”
冷枫直接将银子塞到阿秀手里,随即撩起车帘:“请上车吧!”
阿秀捧着那块银子忙冲萧方铎行了个大礼。
“奴婢多谢殿下赏赐!”
萧方铎客气道:“还烦请女使回去后待我多谢元嘉县主!”
“是,奴婢定当向县主转达。”
***
温府在城北,一路过去到温府时天已是傍晚,阿秀在府外谢过冷枫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温府不大,不多时她便行至了正堂,恰巧温妧碰见正在训弟弟:
“文章背不下来,写字也不认真!”
温妧平时说话一直很温柔,只有在训弟弟的时候才会露出严厉的一面。她点着纸上的几个字:“你看看自己这几个字写得无峰无骨,这几个更是横不平竖不直!”
“姐姐……”
一旁站的少年是温妧的十四岁的弟弟温适,他已经有了成年的身形,被训后却蔫头耷脑,依旧像个孩子一样,讨好的向她解释:
“姐姐,你别生气,我真的是很努力的再写了,先生也说了我是底子不好……”
“什么底子不好,明明是你不用功!”
她说罢扔了那页纸,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样让我怎样张口让你入崇文殿做陛下伴读?”
“阿姐,我错了……”
见她真生气了,温适眉目低垂,恭恭敬敬的道歉,不敢再给自己找理由。
她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低落:“也怪我,父母去世的早,我又多在宫里陪太后,疏于对你的管教……”
温适听她提起父母,心里一阵内疚。
温妧的母亲虽是为太后的妹妹,但也只是庶妹,温父则是个低阶小官,在温适还小的时候便双双故去。
父母双亡后温家入不敷出,她亲眼看着姐姐为家里生计操心劳力,后来还是靠着阿姐在宫中陪伴太后,被封了元嘉县主后日子才逐渐转好。
长姐如母,他算是姐姐带大的,此时见她伤心,也是愧疚万分。
“阿姐你,不要伤心,都怪我,我这章重写就是了……文章我会好好背,字我也好好写,我以后会用功的……”
他说着就要下跪,温妧连忙扶住了他。
“唉,不过是说你几句,做什么这么着急,男儿膝下有有黄金,岂能随便下跪,快起来!”
温适抹着眼泪道:“阿姐在宫内奔走,每日那样辛苦,我却一点也不争气……阿姐你罚我吧,怎么着我都认……”
见他越哭越凶,温妧一阵无奈,她本来是想着凭借太后的关系,将他送去给新帝做伴读,做了皇帝近侍以后也能谋个好出路。
奈何以他现在的功课,她都没办法和太后张口,即使将来能做个低阶小官,恐怕也是像父亲一样碌碌无为一辈子。
温妧一阵叹气,也不忍心再责罚,只道:“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再没长进,我可不会饶你!”
“是是是,”
听到她这么说,温适这才缓了一口气。
见她一时没再说话,温适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阿姐今日还入宫陪伴太后吗?”
温妧顿了顿:“不去了,今日在家!”
“真的?”
温适立时将方才的难过抛之脑后,兴奋道:“那我去再买些吃食,阿姐你不知道,上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叫顺兴来,里面的菜可好吃了!那我这就去安排!”
他说罢雀跃的跑了出去。
“唉,都十四了还没个大人样子!”
温妧看着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又是一阵惆怅,自己已经和翊王许了亲,总归是要嫁人的,自己嫁人之后必然是要去随丈夫去封地,上京城恐怕再无人庇护他了,以他这样的性子,今后该如何是好?
若是不行,那只能带他一起去封地了,太平无忧一辈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温妧心中这样想这,心里也宽松了些。想到自己一月未出宫,她正准备遣人召总管过来问问温适的近况,抬眸却见到了堂下等候的阿秀。
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整理了下仪容,端正道:“阿秀,进来吧!”
“是”
“怎么样?他叫你去做了什么?”
一进门,温妧便开口问道。
阿秀说了一遍岑琛马车损坏的事,又说了萧方铎对她的感谢。
温妧听罢脸色舒缓,涂着蔻丹的玉手缓缓抚摸着桌上的纸张:“就这样?他要人,只是因为小侯爷的侍女受到惊吓,崴了脚需要人搀扶?”
阿秀犹豫片刻,说道:“是……”
温妧察觉阿秀神色异样,问道:“怎么,有什么你看着不对的?”
阿秀低着头,说道:“还请县主恕奴婢多嘴!”
温妧皱眉道:“有话直说就好,我不会怪你!”
“是”
阿秀捏着袖子,缓慢开口道:“按说翊王府到公主府还有些距离,应当让我将人送去大长公主府上,但她却是在翊王府下的车!”
温妧神色微变:“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
联想到萧方铎在宴席上频频看向河岸的样子,温妧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难不成他喜欢那侍女?
静默片刻后,温妧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确定?”
“奴婢以性命担保,绝对没错!”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切记此事不要向外张扬!”
“是,奴婢告退!”
阿秀走后,房内只剩了温妧一个人,她静了须臾,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大长公主府的侍女?”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