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撒起谎来还真是脸都不红呢,千穗想起办春日宴时華盈那虎虎生风的走路姿势,心里颇感无语。
然而再怎么缓慢得如乌龟爬过,也爬到白哉的卧室门口了。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四野寂静,只有几声夜莺啼叫。華盈站在朽木白哉的卧房门口,看到纸门里透出暖黄的灯光,想着这会进去不知道是否会打扰到他,犹豫不决地在房门口来回踱步,正抓心挠肝着,屋里却传来了白哉的声音:
“进来吧。”
听到这句话,千穗为華盈拉开了纸门,華盈略带歉意地进屋,声音虚浮,甚至有些点头哈腰。
“打扰了……朽木副队长……”
白哉此时也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批阅着文件,没有佩戴平日里总是用来束发的牵星箝,长发只是随意地披在肩膀上,相较于平日里总是严肃华贵的形象,显得亲近了些许。
華盈没有见过他这样居家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愣神。
“華盈小姐,你不必紧张,松原已经知会过我,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他看着華盈很是拘谨的样子,也知晓她尴尬。毕竟上一次是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被抬进来的,并没有过清醒的时候像这样独处一室的经验。
但可惜的是,朽木白哉也不是个善于社交的人,尽管这室内的氛围越来越尴尬,他也未出一言打破这局面。
華盈从进屋起就一直端庄地跪坐着榻榻米上,没有别的事可干,只能看看白哉,但一直盯着看也不好,一会儿一会儿看他一眼也很猥琐,她索性便侧过身去,欣赏白哉房间内的庭院美景了。
过了许久,看她实在很无聊,已经开始连连打哈欠,白哉便将点有烛火的那盏灯稍微挡了挡,让室内的光线暗下来,对華盈说:“队内还有众多事务要处理,你不必等我。”
“啊……好的。”
此时听他这么说,華盈稍微有些解放的感觉,努力克制着自己钻进被窝的速度,然后僵硬地转身背对着还在工作的白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晚安了,朽木副队长。”
“嗯。”没想到她会再说这么一句,白哉思索了片刻后,抱着礼貌的心态也回了她一句,“晚安。”
和室内的墙壁上投下了摇曳的烛火光影,在她的视线里,只有一床白哉的被褥,像是两个人合租了这间房似的,放在上次那离她很远的地方。
此时因为白哉将灯盏用东西挡了起来,房间里已经很暗了,華盈的困意翻涌,便缩在了被子里,听着白哉翻阅着纸的声音,闻着被子上的好闻味道,缓缓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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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白哉像往常那样批阅六番队的文件一直到深夜。
在终于处理完当日的事宜后,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肩膀,将灯盏熄灭,屋子里的暖光顿时散去,留下一室月华。
他在黑暗中路过華盈的卧榻,见她几乎整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考虑到她这么睡很有可能会窒息,白哉想了想,伸手去将捂着她半张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结果華盈头也跟着往下缩了缩。
白哉皱了皱眉,继续将被子往下扯。
華盈的头又往下缩了缩。
……
这人是乌龟吗?
白哉不知道还要不要再管管闲事,就在他的手再次抓上那被子时,早已沉沉睡去的華盈却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悦地说了一声:“你干嘛啊?”
醒了?
“抱歉。”
白哉手一顿,但在道歉过后并没有收到華盈的回复,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询问似地将头低了低,想看清華盈的表情。
在月光的照耀下,女孩面庞沉静,眼睛也没有睁开的痕迹,在缓声的呼吸中皱起的眉头也慢慢被自己抚平了。
梦话?
白哉觉得有些诧异,平日里这个人总是温和有礼,相处时偶尔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睡着了倒是和霸王似的,一点也不怕他。
她嫁进朽木家已是一月有余了,虽然两人除了用餐的时间几乎没有单独相处过,但身为纲弥代家的人,竟意外地并不让人感到讨厌,甚至于听到她这样气宇轩昂的梦话,白哉还觉得甚是有趣。
在她住进了朽木家后,无论是家臣还是仆从,整个朽木家的气氛好像渐渐地轻松了起来。他那因绯真离世而感到伤怀的心情,好像也稍微好起来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底里确实开始觉得,家里多了这样一个人,好像也不是坏事。
——也许这就是她睡觉的习惯吧。
他这么想着,盯着華盈的睡颜片刻,便打算不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