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迟了……”
鞭炮声炸,礼乐奏鸣,溪鹤在欢笑祝福声中失去思考,一双骨节分明的劲手抚过她的手背,身旁人变得风骨峻峭。
告天地,行跪拜,诸礼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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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月光昏昏,文渊周推门而入,掩去门外牛鬼蛇神、阴谋诡计。
他轻轻褪去外袍,拂开层层纱帷,精雕朱漆大床上红绸丝被凌乱。
熟睡的新妇缩成一团,盖头欲落未落,首饰凌乱,独留一双素白玉手紧拽红绸,金玉双镯映衬,愈发美艳动人。
“溪鹤……”他俯身轻轻唤道:“新婚夜,可不是这么过的……”
溪鹤太累了,昏昏沉沉,身子好像在沸水中沉浮。
文渊周轻轻抱起溪鹤的腰,环她入怀,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轻揭红绸,拂开额前珠钗玉链,肌肤黏着细密薄汗,散乱的发丝贴着脸颊脖颈,珠钗耳坠失去颜色。
文渊周失神,温热掌心托起她低垂下颌,指腹摩擦温软肌肤,慢慢滑过落到红唇。
带着湿意的呼吸唤醒他的情思,他轻柔摘去她的珠钗耳坠,将墨发散开,又解开她的束腰衣带,褪去厚重礼衣,露出娇红短衫。
红绸墨发,软肌白肤,胸前黑白玉坠,他呼吸愈发沉重,难以自持,可对方睡得香甜。
“我们是夫妻……”
文渊周如墨双眸染上情色,面色痴狂,褪去柔情外裳,冷意裹挟怀中温躯。
唇触朱色,舌卷口脂,湿意又落于额间,发丝纠缠,他迟迟不肯离去。
月色愈朦胧,窗外轻磕声响,文渊周摩挲手下红痕,终究将人缓放床榻,掖紧被角,起身挑灭烛火,合欢酒浇灭炉中安眠香,随后换下白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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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溪鹤身子软绵无力,被窝热气捂的她难受,翻来覆去,总算从红绸里探头,迷迷糊糊望着床顶发呆。
“精雕山水花鸟纹,还是螺钿——”不是我的床。
“文渊周!”溪鹤一骨碌坐起,总算彻底清醒,想起她已是新妇。
屋内寂静无声,溪鹤随意披上宽大白袍走出房门,烈阳刺眼,一手遮挡在她眼前。
“文渊周?”松香萦绕,不是他还能是谁?
溪鹤渐渐看清,文渊周倚门而立,修身黑袍、高束墨发,显得姿态愈发精劲。
“不舒服吗?”嘴角微扬,声音温柔缠绵,好像她们是多年夫妻。
溪鹤习以为常,她现在明白了,文渊周性格便是如此,让他演去吧!
不过她不想给他好脸,毕竟二人不熟,退婚成了提亲,婚姻成了交换,任谁都不会喜悦。
“鹤娘。”赵宗瑾站在宅前石桌旁,轻声唤道。
喜色溢出溪鹤眼眶:“瑾娘,你还在!”
她推开文渊周的手,见房次卿也在。
瑾娘眉间郁结,笑意虚假;房次卿颓废,强撑着神官端正姿态。
这二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溪鹤扑到瑾娘面前:“瑾娘,我以为你回家了!”
又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没休息好吗?”
赵宗瑾不想她担心:“没有,别担心。”
房次卿冷笑,一字一句强调:“我们,门外守夜。”
“守夜?”
“有这种习俗吗?”
文渊周走下步梯:“门外窥人,神官风仪,果非凡人。”
房次卿脸色更难看,憋着气骂道:“哪有人,新婚夜不在一起。”
溪鹤算是明白了,这算什么事?他不在挺好的,就是不知他去哪儿了。
偏偏次卿是老古董带大的小古董,他叛逆起来简直无道,又在一些琐事上遵循老旧礼仪,新婚夜妻子丈夫不在一处,他认为是对我的羞辱。
瑾娘脸色也难看,她和次卿想的肯定不是同一件事。
溪鹤开口说道:
“次卿,无事的,昨天我太累了。”
“我以后再也不结亲了,身体都快散架了。”带着几丝撒娇意味。
“怎么可以?这不对,新婚,重视。”房次卿愈发不喜文渊周。
文渊周揽过溪鹤的肩,将她穿着的宽大白袍提起,瞥着房次卿说道:“许久未进食,饿不饿?”好像溪鹤当真是她所爱。
溪鹤头皮发麻,抓着赵宗瑾的手臂就走:“我要去洗漱。”
房次卿也想跟上去,文渊周拦住他,脸色瞬变,寒意快要淹没小院。
“房神官,何意!”
房次卿端正姿色快要崩溃,看着脸色变换的男人,冷言:“你不过是文氏分支小子,若鹤不得意,我随时可带她走。”
文渊周又换了一副姿态,柔情面色,声音却无情:“她愿意吗?”
他望向屋内,柔情色皆退,平淡说道:“她可不爱雅正君子,房神官,高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