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保安的对讲机里突然出现声音:“一小队全体到二楼D区集合,失窃的是张明示的月落缙云图,劫匪为一中年男子,穿着棕色短袖,黑色七分裤,人字拖,现在监控显示他到了三号电梯间,随时准备……遭了,组长,监控看不到了……”保安抄起警棍就往外奔了出去,旁边的人也都不看藏品了,通通看往保安离开的方向,或者三两个围在一起议论。
“就现在。”鬼匆匆跟祁书杭讲,“记得,手一定要碰到,不要光把血滴上去。”
祁书杭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得像身上绑了炸药要去炸碉堡。他迅速拆开采血针,狠狠往手指上扎了下去。
鬼手放在玻璃上,玻璃就听话地以手为中心,往周围消融,剑露了出来。
真是凉啊,还挺光滑的——祁书杭心想。哎,不对啊,我怎么还活着?不是,怎么还没晕过去。
他抬头跟鬼对视,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一瞬间的懵逼。
“你快伸出来!”还是鬼先反应过来。
祁书杭立马把手抽了回来,鬼手离开玻璃,玻璃像水一样蔓了回去,将中心的空洞完美修复。
这时广播里播报大家可以自由走动的消息,劫匪已经被绳之以法。据当晚新闻报道,那幅画的跟踪系统被触发,恰好那个人用布料把长伞包裹得严严实实,导致在监控里看到以为是带走的画。
“怎么会不对呢?”广场上,祁书杭用湿巾擦着手指,皱个眉头一脸愁容,不会啊,不会啊……
鬼也仔细思考着,祁书杭又冒出来一句:“我记得里面还有一本书是朱鸿骁写的,叫…叫那个啥,我们可以去试试。”
“算了,那本《平准书注》不是他写的,崇朝常用的草纸留到现在肯定烂得渣都不剩,更别提贵族用的芩纸。”鬼踩点做的工作还是很足的。
“什么?那里面的东西是假的?”祁书杭三观隐隐有点崩塌。
鬼:“你没听过一句话是‘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盖我有盖’。”
祁书杭:“这这这这……”
“你刚说的倒启发我了,那把剑很有可能是假的。”鬼边思忖边讲,他的眼神从不乱飘,也不集中在某个点,而是从内到外地自然流露些什么,看上去就像眼波流转一样,让祁书杭没来由想到一个词——明眸善睐,“古代器物虽然造型奇特,但对于现代工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造假跟洒水一样简单,就算是把假剑放在那里,它起到的精神作用不比真的少,只要它在那里,在属于人民的恢宏建筑群内的某个展柜内。”
“你在干什么?”鬼看到祁书杭手忙脚乱地在电话手表上抠,不知道在干什么。
“太有内涵了,我得把这句话积累下来,写到我的作文里。哎,你刚才说人民的啥来着···”祁书杭抬头问他。
那种流转的目光被收了起来,转而换上死鱼眼一样的眼神,他问:“你平时作文多少分?”
祁书杭:“大概三十来分吧。”他不明白为啥每次作文都在及格边缘徘徊,他自认为他没写偏题,字数够,字迹也清晰,语句也很通顺,除了没那么矫情,语文老师说他写得像推导过程。他在心里两手一摊,不然呢,我总不能乱写吧。
鬼:“那加上这句话跟屎上镶钻有区别吗?”
“哎,你看不起谁呢!”祁书杭心里其实是承认的,鬼讲的那句话有点高级,其实对方很多话都挺高级的,无论对错,至少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有种活了很久而发酵出的酸爽感,自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原创出这么一句,不过他气势不能输,“我要是能活你那么久,肯定比你厉害!老子作文次次得60!”
鬼被逗笑了,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看着祁书杭一脸不服,他调笑道:“那我祝你梦想成真。”
热得滚烫的平整路面上突然增加大颗大颗的黑点,祁书杭突然反应过来:“快走,下雨啦!”
大晴天下暴雨,真是妖里妖气的天气。事实证明广场太大也不是件好事,跑到周边能躲雨的地方跟体测一次也差不多了。
祁书杭看了看周围,看到一家超市,准备到里面买把雨伞。
“是他!”身边鬼叫。
祁书杭:“谁?”
鬼指向不远处,好像是个文体用品商店,带点兴奋地说:“你那个同桌,周岚。”
祁书杭酸揪揪地说:“你记性还真好。”祁书杭顺着鬼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慢慢走进了商店,他平常的动作都很慢,像每个动作都需要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