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看见了沈兮的眼神,但他当没看见:“赵晴山派人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军营。”
“你用过午膳了吗?”
“用过了,怎么了?”容澈在思考去军营和他吃没吃饭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一起去吧。”沈兮拍拍手,带走了容澈。
“?”
直到容澈跟着沈兮坐在马车上,他还是想不明白沈兮什么意思。
让他去抬年货吗?
沈兮:“让你露个脸而已,怎么这么喜欢瞎想?”
燕州军的军心是向着沈兮和赵晴山的,但是她想要让她们也会听容澈的话,因为一旦她被沈珏叫回京都的权力中心,那就有无数双眼盯着她,鉴于京都的深水,她可能会有传不回消息的情况。
这个时候,容澈作为一个与她心有灵犀的伴侣,如果他能够调动燕州军,会无形中解决掉不少的麻烦,因为很少会有人盯着亲王的王君。
当然这也是她们对彼此爱意的具体表现,两个人对权力和主导权极为重视,容澈肯让自己的店铺跟沈兮扯上关系,和沈兮在军权军心方面给容澈分权是差不多的。
到了军营以后,两个人身上的白狐裘旋袄在军营中格外显眼,纵然是极没有眼色的也能大概猜出来是燕王和燕王君。
张崇安先是看见了沈兮妻夫两个,再是看见了后面浩浩荡荡的物资,随后她面上顿时就绽放出了喜色。
分发物资主要由燕王府、知州府、转运使府上的管家和下人记录分发,赵晴山在高台上盯着场子,沈兮则带着容澈让张崇安领着,去挨个递书信和口信。
所有从她们手里接过书信的都得给她们跪一个,当然也有委婉提醒沈兮这活让下人干就行的,沈兮全当没听见,问就是闲着没事找点事干。
燕州军大部分都是不识字的,所以即使家眷请人写了书信,她们也是需要找识字的姐妹去问意思的,但是沈兮带着容澈宁文一来,就大大节省了她们的时间。
整个燕州军营弥漫着年味与喜悦,其中还夹杂着对沈兮和容澈的道谢声。
一下午下来,干事的都累的腰酸背痛,沈兮手一挥,又赏了些银钱,一瞬间怨气和死气就都消失了。
只剩下容澈急得直掐她的手:“能不能别这么不把钱当钱?”
“哎呀,大不了我在跟沈珏要嘛,别心疼这点钱。”沈兮的俸禄虽然与其他亲王一样,但是沈兮受宠啊。
沈珏动不动就赏她银子金子,再加上江兰泽嫁妆里的店铺营收、归顺世家的进供、飞鹰堂的情报钱、燕州富商的贿赂钱,沈兮比沈缙云还要富上几分。
容澈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该在燕王府的年货上那么费心费力的省钱。
沈兮立刻贴过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千两的银票:“哎呀,好夫郎辛苦了,红包收下就别气了,大过年的高兴点。”
等容澈接过去就是照着嘴一啄。
“嘶!你、这么多人呢!”容澈一边瞪她一边咬牙切齿道。
“那回马车上再亲。”沈兮拽着容澈上了马车。
路穹朗权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流氓。”容澈被沈兮按在马车里的塌上,刚从牙缝里溢出来一句,就被沈兮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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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是除夕宴,宫中皇女皇子及京中官员齐聚一堂,燕王府此时,也是阖府庆祝。
燕王府位于安平郡,所以此时到燕王府赴宴的基本上都是地方官里高品阶的官员,如燕州知州、燕州转运使、燕州提点刑狱公事、燕州常平公事等。
沈国宴会算是奢靡,沈兮按流程开宴后,看着流水一样替下去的菜品,心里满是麻木。
但也还好,替下去的菜品不会扔了,这种没怎么动过的菜品按燕王府的规矩是赏给下人们的。
燕王府的檐下琉璃灯缀作星河,笙箫声伴着梅香荡过回廊。舞伎广袖翻飞时,发间的金银玉饰扫过细雪纷纷,众臣及家眷温酒吟诗,沈兮和容澈坐在主位上,百无聊赖的欣赏歌舞。
“我没有新年礼吗?”沈兮凑到容澈耳边幽幽的问。
容澈伸手隔开了自己的耳朵和沈兮的嘴:“人多眼杂的给什么啊。”
沈兮撇撇嘴道,“那好吧。”
随后便整了整衣裳,抬手离席了。
王府的除夕宴比不得宫内流程严,燕王又一向是个不守规矩的,所以即使沈兮离席,宴会上也只是安静了一会儿,这份安静也在燕王君举杯,燕州知州赵晴山回敬后渐渐消失了。
沈兮离席当然不是闹脾气,是她打算再测试一下她给容澈打的新年礼趁不趁手——容澈除了嗜财就是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武艺。
所以沈兮打了一件绕腕袖锤和一把被她和零贰叁改进的袖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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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的庭院里不止是舞伎歌舞,同样也是一场相亲宴,作为对站队燕王府官员的赏赐,燕王君也要替她们考虑一下婚嫁问题。
比如说赵晴山的儿子已经到了适龄的年纪,容澈就要在这场宴会上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有了燕王君的青睐和称赞,也算是赵晴山儿子出嫁的底气。
才女才子们吟诗作画,载歌载舞的,现场算不上“其乐融融”,但也算是一片和乐。
至少在燕州通判提出让容澈替沈兮把她儿子纳了之前,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燕州通判原本是与燕州知州相互监督制衡的官职设置,但是显然这位通判是个绣花枕头。
李通判捧着酒杯起身道:“王君嫁入燕王府也已经一年有余了,但燕王殿下的后院至今却连个侧君也没有,微臣……”不必等她再说些什么了,众人心里都是门清:接下来必定是要把她的儿子毛遂自荐了。
“李通判这话说的像是本王君心胸狭隘强悍善妒不肯给殿下纳侍一样,一介通判手都能伸到王府后院来了,真是稀奇。”容澈一点面子没给她,李通判的通判一职已经被赵晴山系数架空,她本人又宠侍灭夫,现在还想往他妻主房里塞人,容澈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李通判皱了皱眉,燕王掌的是兵权,他眼见着同僚们不知怎样便搭上了燕王,心里着急,便想出了把儿子送过去的法子。
奈何燕王君是个善妒的,竟不许燕王纳侍。于是他先是恭恭敬敬的拱手道了句不敢,暗地里又推了推旁边的李家公子,那公子立刻浑身一颤,自己颤颤巍巍的挪出来跪下,哆哆嗦嗦的说他仰慕燕王和燕王君已久自请入府。
容澈抬眼看了看那可怜的公子哥,他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抖,再往边上一瞧,李通判没带她夫郎来,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挟其父以逼其子。
容澈气笑了,把手一抬,指着李通判的鼻子:“你,自己滚出来。”
李通判怒气上涌,燕王君不过一男子晚辈,竟浑然不给她面子。但他也没胆跟燕王君对骂,沈国文官地位是高些,可怎么也是君为臣纲在先。
李通判出列后拱手回道:“王君息怒,纳侍一事自然全凭王君做主,但若要罚微臣,还请让燕王殿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