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从进门看到舞台上居然已经开始表演到第三个节目时,他原本泰然自若的心情一下变得不安起来。
虽然他觉得彩排可有可无,但他都来了!
凭什么把他的开场跳了?!
他急着要去质问导演,走得飞快,脚下当然也没注意,直到一个软软的矮小身影被他撞倒在地,他才急急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骂出了声:“哪来的小野种,别在这挡路!”
“哪个工作人员让小孩溜进来了?赶紧赶出去!”苏眠呵斥他的助理,助理连连道歉,见小孩还躺在地上,不甚温柔地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人拉起来。
“诶呀!”
余舟粥原本正背着出口看表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紧接着跟着一股力,猝不及防之下,被往前一推,膝盖狠狠磕在了地上。
他才到大人们的膝盖,眼前将他围在中间的一群人,脸上的神情称不上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凶神恶煞,他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却被一双手抓住,强硬地将他往上扯起来。
膝盖的疼痛让他眼眶里沁了眼泪,他吸了吸鼻子,倔强地抬眼看着那些将他团团围住的大人们,不肯示弱半分。
助理将他拖到一旁,让出位置来让苏眠过去,眼看苏眠仰着高傲的脑袋就要跨过,人群中忽然却分出一道路来,斜刺出一只手,钳住了助理抓小孩手臂的手。
“啊!”助理痛叫一声,松开了。
余舟寂快速蹲下身,握住脚踝,将裤子往上推,检查小孩膝盖,余舟粥见他来了,原本一直强忍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男人手背上。
余舟寂心脏抽疼,那膝盖早就已经结了淤青,黑呼呼的,碰不得,不小心动一下,小孩的脸都要纠成一团。
他脸色黑沉,黑色的眼睛像酝酿了一场风暴,视线转向那群人,他的声音压着极沉的怒意:“谁干的?”
苏眠看到那双含了怒焰的眸子,只觉得凶神恶煞,暗暗咽了口口水,磕磕绊绊道:“你、你家的小孩啊,他自己要站在路中间的……”
似乎是身边人多势众给了他勇气,他倒打一耙道:“是这个小孩自己撞上来的,受伤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就是啊,就是这个熊孩子自己撞上来的。”
“我们眠眠差点被撞倒了呢,怎么这种地方还会有孩子啊,这就不该是孩子来的地方。”
“这么小一个躲在那里,正常人谁往下看啊,看不到才很正常吧。”
助理们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苏眠才是给他们发工资的人,那一张嘴硬是要颠倒黑白,他们当然也配合他,更何况还是个不会解释的小孩,这家长要是好说话,说不定还要反过来给他们道歉呢。
余舟寂一手抱住小孩的背,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我问是谁干的。”
众人噤声几秒,暗中对视几眼,觉得这好像不是好惹的。
苏眠的助理上前一步,梗着脖子道:“你别管是谁,你孩子撞到人了,我们还没问你要赔偿呢!”
“赔偿?”这词在男人嘴里玩味儿地转了一圈,他将检查伤口的目光收回来,投向那群胡搅蛮缠的人,忽然笑了,眼底却毫无笑意:“好啊,你们告诉要赔给谁?”
那助理就是个纸老虎,小腿肚子直打颤,又不敢就这么偃旗息鼓,只好自顾自地挽尊:“这、这次我们就不计较了,再有下次,非得要你们吃、吃不了兜着走!知道我们是谁吗,就这么猖狂。”
余舟寂把小孩抱到座位上坐着,防止被他们恼羞成怒又伤到哪里,闻言脸上笑意不减:“别啊,怎么能不要赔偿,我有的是钱,最不怕的就是赔钱——对了,你们是谁我倒还真想知道。”
这头的喧闹似乎引起了那边的注意,演播厅的大灯打开,瞬间被照得明亮如昼,两方对峙的人马也终于得以看清对方的脸,余舟寂连名字都不记得,更遑论去记住苏眠的脸,但他不认识苏眠,苏眠可认识他。
苏眠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小幅度地拽回了助理,心里暗道糟了,他不太愿意相信这个可怕的现实,脸上勉强露出僵硬的笑容:“没事,不就是被小孩撞了一下吗,哪有那么严重,这事就算了,算了。”
“算了?”余舟寂站直身体,挽了挽袖子,声音里满是嘲弄:“你们能算了,我可不能算了。”
眼见着千钧一发之际,舞台上的音乐和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导演已经走到了近前,看到双方,先是向Alpha打了招呼:“余少。”
又转向苏眠,言语不客气:“苏眠,不想上就别上,别耽误所有人等你一个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咖了。”
真是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余舟寂恍然:“你就是苏眠?”
苏眠额角的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他暗自蜷缩手指,只想当场逃离这个窒息的环境,后悔自己怎么没控制住,这是余舟寂,那边那个小孩不会就是余家的小少爷吧?
他听到余舟寂又道:“也算听过,那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眠心弦一动,如蒙大赦,急着道:“我们一过来,就看见这个小朋友摔倒在地上,想扶他起来,没想到产生了误会。”
“哦,原来是这样?”余舟寂似笑非笑道:“照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
“不……不用……”
苏眠的冷汗越发汹涌,他总觉得这个Alpha说的和心里的想法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