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就总揶揄自己把小儿子养的太过正统无趣,不如哥哥姐姐能给到恰当好处的情绪价值。
以前郑隼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因为这个所谓的“缺陷”和“遗憾”并没有对他的生活有太大的影响。
他的家庭温馨,他有自己的朋友。
直到遇到庄珈铭。
他才意识到,自己需要说一些什么。
很明确的。
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
不然,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他的面前流逝。
“我知道,你喜欢和我睡觉。”庄珈铭理解的特别的单纯又真诚,声音笃定又坚定。
郑隼的太阳穴有一根神经一直在疯狂抽搐和跳动。
郑隼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他也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爱意。但是很明显,某些人把自己的情感看做精虫上脑的结果。
“你是这么想……我的?”郑隼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扯着一样的烦闷。
“没关系的。”庄珈铭喃喃地声音很小很小了。
“什么……没关系?”郑隼有一些生气,他很想要一个答案。
庄珈铭不回答。
郑隼还是要问:“你要去北方吗?”
“对。”
……
所以在庄珈铭的心里,他同郑隼的亲昵不过是露水姻缘。起码,庄珈铭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他们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是的。郑隼想起来,他同庄珈铭第一次是在古镇,因为违禁药物,为了北港的生意。
郑隼的胸口有一些不甘。
他想再问一点什么。
庄珈铭已经喃喃着什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很晚的时候,郑隼感觉庄珈铭在边上搬动自己的手。
他没有出声,睁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黑暗里,片刻后感觉庄珈铭把他身侧的手抬起来,摆成一个环抱的姿势,然后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埋着头,就没有了更多的动作,呼吸均匀了起来。
郑隼一下子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在生气庄珈铭的冷漠和对自己的误解,又心疼这个蜷缩在一起的人,看着窗外已经要低沉的满月,郑隼还是翻身抱住了庄珈铭。
……
庄珈铭的生物钟让他醒得早。
他在郑隼的床上。
外头窗外的天光亮了。
庄珈铭脑袋上被贴了一个降温贴。
他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被郑隼抓到了。
后半夜发了烧。
郑隼没有报警,对他很好。
像是做梦一样。
郑隼就睡在他的身边。
五官英俊。鼻梁高挺。
庄珈铭看了一会儿。
是看了很长很长的一会儿。
他抬头想撕掉额头上的退热贴。
看到了手腕上的那根黑绳。
……
于是,郑隼手机里的那个红点。永远的留在了这间公寓里。
……
大年初七。齐欧休假回来。他已经在国外在线吃了好几天的瓜,蒋朔的情报每天都非常精彩。
他一回来就拿着一堆资料去郑隼办公室,本着看好戏的想法,明知故问:“听说庄珈铭发现了你的追踪器。那他现在在哪里?不会已经去什么鲅鱼圈了吧。”
“……”郑隼没理他。
他就自导自演:“哦,听说是今天下午走。你不去送一下?你们是老同学吧?”
“我两小时后飞新西兰。”郑隼最后看了一遍工作文件,确认了一下接下来三天的出差行程。春节因为人员不齐停滞的几个项目,节后恢复工作需要马上推进,耽误不得。
齐欧表示有点点看不懂。
“所以你是渣男?上床前和他说你喜欢他。上完床连送都不送一下?”齐欧八卦的眼睛里已经能闪出金光了。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郑隼告白这种细节,他当然不知道。
他随便瞎猜的。也没想到正好一把刀插进了发小的胸口。
“资料带了吗?”郑隼关了电脑,伸手要东西。
“创伤应激综合征的发病机理,治疗手段,成功案例,还有和庄珈铭类似的病历连夜给你整出来了,那些德文都是我给你翻译的,Ai根本不靠谱!”齐欧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贡献,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他有点懂了:“我假期还在帮你翻译论文,整理资料提前一天结束假期回来,还非要让我赶在这个点送到,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这是……生气了?”
郑隼看了一眼厚厚文件夹里整理归类的影印版文件。
内线喊了秘书进来一起装进了文件代理。并且叮嘱这个文档随身携带。
秘书出去。
郑隼已经在赶人了。
“哎,真生气啦?好多年没见你生气了。真的气得很明显,庄珈铭怎么你了啊?展开说说。”
"……"
郑隼自顾自走了。
是真气到了。
蒋朔的信息旋即发来了。
蒋朔:别提,别问,家里还有一个在寻死觅活的小的。郑总心情不太好。
齐欧:所以郑隼就不管庄珈铭了?
蒋朔:郑总让你帮忙找一个心理医生,PTSD研究方向,要最专业的。
齐欧:为什么他不直接和我说?
蒋朔:他说你很烦。
齐欧:……
齐欧:你务必帮我祝他失恋快乐。
……
庄珈铭和庄小槑的行李并不多。
庄珈铭只背了一个包。
庄小槑拉着一个半人高的二手行李箱。
送他们来火车站的是文叔。
两个孩子看了4年,有感情的。
"二手市场的收尾工作交给我。"二手市场的店面本来就是文叔女婿家的,这些年,老人给两个孩子的不仅仅是守护,更是庇护的港湾。
庄小槑舍不得老人。
低着头乖乖听了好一会儿文叔的唠叨。
“我手机用得很六,我们打视频。”文叔眼睛也是红红的。
“那你下个月退休了来鲅鱼圈玩哦,那边的房间里有暖气,可暖和了,还有吃不完的海鲜。”庄小槑点点头。
文叔:“你侄子,你自己看好,去了新环境可能会不适应,有什么情况你解决不了的,给我电话。”
“好。”
这边一派和谐。
文叔边唠叨,眼睛边往进站口瞟。
大概是老警察的警觉性。
老远好像有进站的乘客和安检人员吵闹了起来。
“你们坐着等车,我去那边看看。”文叔去维持秩序。
庄小槑和庄珈铭从来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于是两个人都沉默着坐在车站,等着半小时后检票进站。
“庄小槑!庄小槑!”
是庄珈铭先听到的声音。
离了快一百米,在那么嘈杂拥挤的候车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