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鹤蝶很努力在旁敲侧击地询问了。
关于灰谷兰和她的恩怨。
但月城夜梨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如实告知后鹤蝶倒是松了口气。
月城夜梨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道:“你很不希望我搞砸和灰谷兰的关系么?”
“不是这样的…”
虽然知道月城夜梨没那个意思,她只是单纯直白地提问。
但月城夜梨这么说鹤蝶总有种他可以命令她的感觉。
被自己的想法羞愧到,鹤蝶低下头。
月城夜梨抬头,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还没那么糟吧,灰谷兰对我的态度比一开始好多了。”
那个被安慰的角色诡异的变成了鹤蝶,他打起精神说,“也不是需要多么密切的关系,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和你相处的友好些。”
他希望这个环境能让月城夜梨不生出离去的想法,就如同当年那般。
但那时的鹤蝶失败了,或者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时间拉回现在,目的明确的鹤蝶还是没那个自信让月城夜梨留下来,他甚至难宣于口。
随便拉一个梵天成员对方都能说出组织数不尽的优点。
但鹤蝶无法对着月城夜梨侃侃而谈。
正因为他了解月城夜梨不同与被梵天特质吸引过来的成员,鹤蝶才在想办法在特质之外寻找别的理由。
把重心放到身侧的人际关系,鹤蝶察觉到月城夜梨的改变。
她的话好像变多了一些,冷雨般的瞳仁有时也会温情地颤动。
鹤蝶试图搞清楚是谁影响到了月城夜梨。
可惜的是他并不擅长。
会是灰谷兰吗?他是除了伊佐那外和夜梨最接近的人。
貌似不是。
鹤蝶说不出他是庆幸还是遗憾。
抛去所有杂念,鹤蝶想无论是谁,只要月城夜梨还在他们身边就足够了。
“夜梨在梵天,还习惯吗?有遇见讨厌的事或人吗?最近心情怎么样?”
像是父母会对寄宿制学校回来的孩子说的语句。
月城夜梨见鹤蝶不抓着灰谷兰问了,喝起了他泡的热可可,还是那股警视厅的味。
她一个个回答过去,“还好,半间,不错。”
嗯?居然讨厌半间吗,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半间的话都不用他出手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鹤蝶?”
在鹤蝶思索的时候,月城夜梨却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过来。
“你明白我听不到你的心里话,那就讲出来让我知道。”
青年微长的发梢盖在眼睑,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道贯穿左眼的狰狞疤痕。
纤细的指尖划过消除不了的伤痕,月城夜梨陷入半瞬的回忆,“这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鹤蝶模糊不清的左眼一跳,他有些痴愣,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蠢的一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月城夜梨提示道。
但她不觉得鹤蝶会忘记。
那样惨烈的火燃烧尽生机,苦涩的焦糊味熏着视野。
小夜梨的目光穿过行人的缝隙,与从车窗中爬出来半身的小男孩对上脸,半凝不固的鲜血呈现出泥泞的质感。
绝望和无力笼罩了他,但那源自本能的求生欲却又拖着他向外。
小夜梨注视着他,直到施救人员到达,小男孩被抬上担架。
才后知后觉小男孩眼中有一部分恐惧是由她引起的。
“是…”鹤蝶觉得嗓子干涩得像是吞下一整口沙子,“我想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那时的小夜梨不懂,现在的月城夜梨忖量片刻。
“不是这个。”月城夜梨手指稍用力,青年的面庞便又抬起来几分。
鹤蝶看见女人的眉头动了下,张口说,“不说实话就送你下地狱。”
这算是威胁吧?鹤蝶有点想笑,心情却放松了多,“你和谁学的呀?”
也许是本着不想下地狱的念头,鹤蝶获得了勇气,他握住月城夜梨的手。
月城夜梨俯看他暗红的眼瞳柔下来,全然没了出任务时梵天修罗的杀气。
这时候要移开视线才更容易得到答案,月城夜梨看向鹤蝶背后的玻璃门。
听见鹤蝶的声音。
有些浅,不似他平日的语气,透露出些许自曝短处的羞惭,“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了,夜梨…可以不要离开吗?”
是因为这个而一直在纠结啊,月城夜梨了然,她喜欢鹤蝶泡的热可可,喜欢鹤蝶煮的粥,喜欢他身上用尽一切力气活着的冲劲。
正是将鹤蝶视作朋友,月城夜梨才能看清他的痛苦。
“当然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月城夜梨俯下身,把另一只手覆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别害怕鹤蝶。”
她会把鹤蝶从漩涡中救出来的,一如当时拥抱着黑川伊佐那所想。
“我没有害怕…”鹤蝶抽出手,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似无意间答应了月城夜梨什么,便由此成契不能悔改。
但真是无意吗,鹤蝶问自己。
不是的,或许月城夜梨做出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原谅,毕竟…他们是朋友不是么。
*
鹤蝶没有说谎,他也想在今晚约请月城夜梨。
理由为庆祝生日,正当月城夜梨在想是谁的生日时,鹤蝶点明了主角。
月城夜梨:“我?”
见她这反应,鹤蝶的猜想印证了,那果然不是月城夜梨的真实出生日期。
“是你身份信息上的生日。”
虽然是假的,但也一点都不记得吗,夜梨难道和伊佐那一样习惯不过生日?
还在想着是不是惹月城夜梨生气了,不知道自己当天生日的寿星说:“鹤蝶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诶?”鹤蝶自车祸后就不再庆生,不只是为了陪着黑川伊佐那,他也发自内心的认为那已是毫无意义的事,“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