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的黑川伊佐那也不是个阳光开朗的孩子,因长相被其他的孩子排挤欺负是家常便饭。
月城夜梨曾见过那些孩子对黑川伊佐那露出害怕又憎恶的目光,黑川伊佐那对此很是不屑,拉住她的手大摇大摆路过他们,当面犯下私自带人进入福利院的条规。
只有在佐野真一郎出现时,这盏年久失修紫水晶吊灯才会闪着光亮起来。
倘若说感情,佐野真一郎在黑川伊佐那心中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首位。
如果要用一种联系来形容,月城夜梨想,也许黑川伊佐那是把佐野真一郎当成了母亲。
按照月城夜梨的经验,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拥有母亲的人会流眼泪,黑川伊佐那也会变成和福利院那群孩子一样吗。
可不巧,那天的雨下得太大,月城夜梨怎么也看不清黑川伊佐那脸上流淌着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和佐野真一郎大吵一架后,月城夜梨再没见过黑川伊佐那同他见面,甚至于在佐野真一郎的葬礼上黑川伊佐那也没有现身。
虽然那段时间黑川伊佐那仍在服刑中,但月城夜梨无法判断黑川伊佐那自身的意愿。
佐野真一郎也真是狡猾,就这样死掉了,那他身上的故事岂不是更难寻找了。
说什么自己是初代黑龙的总长,听上去是个明星人物似的,但多年来月城夜梨接触到的和佐野真一郎有直接关联的人也没有几个。
黑川伊佐那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他们之间的事情,月城夜梨都在黑川伊佐那口中听完了。
唯一的亲人,中华街的美食,电玩城,飙车的技巧,大雨,没有血脉的伪兄弟,决裂。
月城夜梨和黑川伊佐那可没有这么丰富的经历。
他们的福利院不大,在巴洛克式城堡般的建筑隔壁就像个小马厩。
实验暂停后,月城夜梨被放松了管辖…
当时、是为什么被暂停的呢?
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
月城夜梨蹲下身,用手撑着地面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碎石从崖边滚落,在斜坡上撞跳,笔直坠入海面,击起的波纹还未完全泛开,就被袭来的迅急咸风刮走。
脑中闪过梦中书墙的画面,幼时的小夜梨还窝在那张躺椅上,忽地看过来。
……
夜梨,想来已经去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上一次在机场被黑川伊佐那给抓住的时候,鹤蝶并不在,但他事后去调查了月城夜梨的机票。
也是,在这么小的一个日本上,就算离开东京,碰面的几率也还存在。
但离开日本去到别的国家,他们也许就一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鹤蝶违背了王的命令,私自将消息传递出去,又放开月城夜梨的羽翅,任鸟儿旋飞。
两手空空伫立在黑川伊佐那身旁,他还是那个沉默的骑士,犹如雕像一般。
但就当他恪尽职守向龙宫寺坚举起枪时,黑川伊佐那却按住了他的手,低低地笑了出来。
“不是已经逃走了吗,居然还敢回来…”
信箱里传递过来一张照片,即便是陌生的号码,黑川伊佐那还是毫不费力认出发信人。
“夜梨啊夜梨,就这么喜欢佐野真一郎吗。”
鹤蝶拿枪的手收紧,机械地扛起被黑川伊佐那用枪托打晕的龙宫寺坚。
夜梨…没有逃走……?
*
龙宫寺坚打了个寒颤,他只记得监狱刺耳的警报声塞满每个角落,罪犯们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疯了般冲出去。
好几声枪响后,天竺的总长出现在他面前。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额心,龙宫寺坚没有反抗。
所以…他还没死吗。
凛冽寒风刀割般卷过脸颊,龙宫寺坚又听见一声枪响,这次距离很近,像是在耳边猛然炸开一朵烟花。
柔软的身躯撞到他的手臂上,血腥味浓烈起来。
那是一个黑头发的女人,龙宫寺坚看见她捂住右肩的指缝里冒出血,片刻就染红了苍白的手。
“你、”
话还没说完,女人像是没站稳又往后倾倒,龙宫寺坚退一步想扶住她。
不想脚下土块松动,两人都失了平衡。
视角旋转,摔下去的那刻,龙宫寺坚看清开枪的人。
mikey……?!
紧接着就由不得他再多想了,冷风不断的钻入鼻子和喉咙。
身体因着重力急速下坠,耳膜撕裂般的痛感侵夺思路。
眼中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慢速键,手脚本能地胡乱挥动,试图找寻支撑点。